骆平阳真的就跟筑吉啇表达了,应该缓和一下矛盾,“二叔,仇越记越深,谁家还没有这样那样的事儿?打架算个啥,处心想要破家灭门的算不算仇人?俺家这一支差点儿就断根儿了,不知道二叔你听说过没有,那也是亲兄弟干的事儿啊。俺二爷把俺姑奶的闺女说给仇家结亲了,还在眼皮子底下,当时俺家的老辈人哪个不生气?现在呢,俺这一辈儿的跟人家还记得起那个仇吗?二叔你这伤在身上,大安二平俩哥恨在心里,再往下一辈儿呢,你再生气再恼,你孙子这一辈儿也可以不跟他们长门的来往,再往下呢,他们咋还记这个仇?要我看的话,他们那边也不是平时动不动就欺负咱,打架了热血上头,失了手,也不至于是天天想着要咱命。再过几年,该过去的也就过去了,咱也不是要巴结他们,主要是你自己,该消消气的就别搁心里了。”
没有劝筑吉啇言归于好,骆平阳只能说这么多了。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也没指望他们两家握手言和,别挂在脸上都算阿弥陀佛了。要不是筑吉啇以前主动欺负他大哥一家,也没有打架又被捅这回事儿,那骆平阳连提都不会提。反正已经踢过了这个门槛儿,以后他跟长门那边儿就当啥事儿都没有,也当是跟筑吉啇打过招呼了。
至于说筑吉啇心里咋想的,骆平阳都不会管,也不会在意。
筑吉啇属狗的,欺软怕硬,有些事儿他该反思自己了。
筑小苗回礼后,骆平阳又该走了。
这一回筑小苗不像以前那样害羞的很,也敢跟骆平阳说几句话了。骆平阳给她塞了二百块钱,说是你自己花了存着都行,手头儿不能没有点儿钱,毕竟是长大了,大姑娘了,不能说没有个针头线脑的要花钱的地方。
其实骆平阳不是不能给筑小苗找个临时工,比如就在师范学院的大食堂里干杂工,或者打扫卫生啥的。老骆的面子现在也够用,普通讲师副教授不一定行,但老骆这个基建处规划科的肯定行,大学里的老师就是不如辅助岗位吃的开,特别是管钱和管事儿的。如果说是骆平阳的未婚妻那就更行了。
骆平阳跟文联的李主任托个情,能安排筑小苗干临时工的地方就更多了,那都是再小不过的小意思。帮忙给办个农转非户口再弄个大集体也算个事儿。当然不是安排在文联里,不是说了吗,李主任是杨主席的人啊,也就是杨部长的人,堂堂一个地区的宣传口和文艺部门那么多单位,正式工且不说,办一个临时工这点事儿,也只是李主任眨眨眼的功夫。恐怕马观音好好打个电话,都能轻松给办了。
但骆平阳不认为值得。
打扫卫生哪儿不能打扫?等骆平阳自己留校工作了,把筑小苗带过去干个打扫卫生的临时工不行吗?何必现在欠这个人情?
大集体?别逗了。大集体能多挣几个钱?被管的跟孙子似的,干啥都不自由。
其实筑小苗她娘话里头已经有了那个意思,说着说着,就是问骆平梅搁颍州那边是啥工作,就是探问一下,想把话题往筑小苗这儿引。
骆平阳说的是,俺姐她是俺爹带家属子女带过去的,大集体,户口粮油关系都有,是单位按政策安排的。再说了,俺姐她现在是高中学历了,半真半假那也是高中啊,就是为了过两年转全民的,就是正式工。
重点是,没有个高中的毕业文凭肯定是不行的。谁叫筑小苗连小学都上不了三个月呢,她能干啥啊?难道说食堂做好饭了,让她去喊人过来吃饭吗?
这就把话堵死了。
不等恁闺女过了门,找工作的好事儿肯定是别想了。倒不是怕筑小苗悔婚不愿意了,而是不能把胃口惯坏了。
哪有得了好就不想更好的?这个世上就没有见好就收的人。
所以骆平阳也没有单独安慰一下筑小苗。更不可能许诺给她什么。给钱,已经是目前最大的诚意了。而且,筑小苗是偷着藏起来这个钱,还是如数上交给她爹娘,也能说明她以后的处事方式和消费思路。
说起来,这里外里的也两三年了,实际上是说定了亲事一年余,骆平阳看着筑小苗还是个小闺女的模样儿。唉,虚岁十八啊,搁在学校里也就是个高中生,而且在高一年级也顶多是个平均的年龄。身子瘦瘦的,全方位的单薄,嗯,看着是很苗条,可跟成年女人的概念,还是套不上。
骆平阳真没有跟筑小苗亲热一点儿的想法,连拉一下手都没有。还是养着吧。骆平阳嘱咐她少想点事儿,多吃点儿饭,心里想的却是以后给孩子们打好底子。
任重道远啊!
可是,这话没法说出来。当然,筑小苗的身体也没啥毛病,这点事儿瞒不住人。农村嘛,同一个村里的,谁家的谁啥时候老是咳嗽,谁又是胃不好老反酸,都不可能瞒住人。更不要说谁有慢性病长期病了,甚至是隐疾都瞒不住,因为时间都会暴露你。
要不,怎么说知根知底呢?
骆平阳不是不疼自己以后的老婆,但更不想让筑小苗过早地变得人懒心贪性子轻狂,最好一辈子都别发生那样的情况。一个要做母亲的人,如果因为男人能挣点儿钱,公爹婆婆还能依仗点儿,再加上总有些人会奉承,好话儿哄着,那就完了,自己又缺乏见识,还没有良好的教养底子,同时也没有像样的追求,更别说还有一些公心,乃至平和的心态,就会更玩儿完,就彻底崩了,肉眼可见的,绝对是对子女的教育百害而无一利。
一个坏女人,直接毁三代。可不是说着玩的!
骆平阳真切地看见过,一个那样的女人,是怎么被塑造成的。
村里有个人,姑且叫他某人吧。某人四几年人,当兵,转业,汽车运输司机,算是个工作人。家有爹娘,弟妹,以及老婆孩子数人。
某人有工作,他老婆就觉得身价非凡了,看别人时眉高眼低,说话也颐指气使,一点儿都不用掩饰。
他老婆对他爹娘不行,咬牙切齿的,某人似乎是乐见其成。对他弟妹,更是厌弃如猪狗耳。某人依然似熟视无睹。
反正骆平阳是不信某人在其中没起到作用。
再看某人的子女,一个个的也都是那个熊样儿,正眼看人都懒的看。这当然是看不起不如他家的人,包括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