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州黄巾之乱。”
“玄德公以为是官宦乱政?”
“错了,是士绅郡望兼并良田导致百姓成为无根流民。”
“这天下,有太多人靠着士族存活,天子诏在州郡就是一张废纸。”
“如果陛下妥协士族文治天下,百年之后又是一场乱局。”
“何况,陛下的目光从来不是大汉,而是开疆拓土。”
“战争是最快,是能彻底解决弊端的办法。”
“但又不能使大汉耗光国力,所以需要有人牺牲,竖起不臣之名聚集不臣恶士。”
“玄德公如此,刘景升如此,其他人是真的有不臣之心,且是被孝烈帝与陛下逼迫到不得不反的路上,使他们明知打不过陛下与大汉王师,都要在州郡决一死战。”
徐庶持着木杖递给刘备,言辞恳切的解释道。
“这就是天子之权。”
“这就是大汉的天子吗?”
这一刻,刘备持着木杖,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曾几何时,他想过复兴先祖宗王之荣光,想过匡扶汉室。
赴北伐鲜卑之时。
平城关外战场厮杀,持刀枭首为功。
杀一万,杀十万,杀三十万,他都可以淡然自处。
可是见到天子之谋的血腥,才明白战争只是最为平和的手段。
当他亲手掀开这血腥的一角,方才明白自己不是孝烈帝刘宏,不是牧天子,更成不了大汉的天子。
刘备与徐庶的对话。
注定不可能被载入史册之中。
可是,张飞单骑出城,持矛背刀,往南一骑绝尘,必将被载入史记。
“走了。”
“玄德,孤寡耳。”
南皮城楼之上,刘德然负手而立。
一抹人影走出,带着笑意说道:“某不是很明白,忠义之人,不是更能让刘备强大吗?”
“那玄德便是人。”
“而不是大汉的天子。”
“天子需要臣,不需要兄弟。”
刘德然转头道:“王仲士,你是士,刘玄德生于草野,你们都不明白大汉的天子是什么人,心存仁义不可为天子,孝烈帝,牧天子,才是天生的天子。”
“是吗?”
王模淡笑道:“可他麾下无将了。”
“将,缺吗?”
刘德然沉声道:“某闻青州有义士,名为太史慈,有万夫不当之勇,刚从辽东回来,你们要为玄德筹谋,再加上武安国,足够定青州为基石了。”
“呵。”
“你倒是有些意思。”
王模摇了摇头,淡笑道:“你好似很懂怎么做天子。”
“家师是卢子干。”
刘德然走下城楼,自嘲道:“那时公孙伯圭家世显耀,玄德喜欢锦衣声乐,恐怕某是一众门生中最为好学之人,所以某悟通了天子之道,愈发对这个大汉感到恐惧,若不是族中要争雄,某此生就在涿郡耕田,做一个不争之人,因为踏入乱世,便一切不由人了。”
“隐士吗?”
王模眉头微微挑起。
这种人,在大汉极为常见。
洞彻世间之理,又对万物感到恐惧,避世耕田两耳不闻窗外事。
可当这些人踏入乱世,才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以俯瞰之姿,来俯照天下军政事,不通之处,亦能鞭策入里。
安平。
郡治信都,漳水河畔。
关羽将手中粗糙的锋矛插在淤泥中,用染血的手捧起冰冷河水,灌溉火烧般刺痛的喉咙。
自渤海南皮立旗,以五百八十二人为卒伐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