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
沉寂许久之后。
徐庶躬身再拜,肃然道:“某想玄德公配得上,刘德然来的那一日,玄德公悟通陛下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刘备!”
“是啊。”
“某情愿没有悟通。”
“大汉不需要刘备匡扶。”
“大汉需要一个不忠不义不仁的刘备。”
“大汉需要一个忠于牧天子,愿以身入局的刘玄德。”
“因为,只有忠义刚烈之人,才有资格失去忠义刚烈之名。”
刘备侧目冷视,厉声道:“牧天子需要有人立下不臣之旗,聚集不臣之士,亦如孝烈帝需要荆州牧刘表,需要益州牧刘焉,大汉宗室之人是可以为江山社稷牺牲的棋子,对吗?”
“不错。”
“玄德公一语中的。”
徐庶平静道:“若有需要,徐元直可以为陛下,为大汉赴死,不过某很好奇,玄德公是如何悟通其中道理。”
“刘德然之言。”
“他走了以后,让某生起立功业之心。”
“可某想不通三州刘姓,青州士人为何要选择不成器的刘备。”
“一夜坐悟,是忠义之名,是赴北之义,是南皮令,更是骑都尉。”
“某以《王太子祭孝烈帝文》,反推牧天子与孝烈帝的过往。”
“满篇祭文,写尽帝权与士卿的斗争,倾诉士族之盛,帝王之悲,牧天子更是敢持刀屠戮九郡不臣,杀九卿之一的袁基。”
“若某真的是他们眼中的不臣,想必早就被夺去南皮令与骑都尉之权。”
“所以,孝烈帝,牧天子,需要冀州有宗亲,需要青州有不臣。”
“他们要用不臣之旗,聚集不臣之士,某从一开始便消耗对于孝烈帝,对于牧天子的忠诚,渐渐走入一些人的视野,成为被推举的雄主。”
“若是没有猜错,无极甄氏之局,就是为某而设。”
刘备眼中满是悲凉与自嘲,说道:“牧天子知道一介南皮令,根本不会插手此事,籍此抹去某的忠义。”
“是。”
徐庶沉声道:“不才以前是东郡监郡令使,就在那时擢为冀州监州令使,并且开始在冀州散播你不忠之名,那时陛下还猜不准你的性格,只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是啊。”
“只是试探。”
“直到,代天劝主进王表的出现。”
“某未动,你们推动幽州刘姓,撺掇冀州刘姓。”
“一场以刘备不忠之名的不臣飓风骤起,吹遍三州各郡。”
“想了一夜,是真想问问牧天子,为何要摧垮刘备仁义之名,成为宗室立于冀州的旗帜。”
“可是,大汉一朝,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当需要有人牺牲之时,天子以身入局,大汉骠骑赴北携纛入阵。”
“你可知在平成关外赴阵杀敌之时,牧天子御马持槊从万军之中杀出,茫茫铁骑踏着血肉泥泞回转再入阵,让某有多么羡慕吗?”
“某生而立誓,要做一个匡扶汉室的人,要让大汉重现中兴。”
“可最终,却一步步走入不臣的境地,步入不忠,不义的局中,成为孤家寡人。”
刘备握着双股剑,眼中恨意涌动道:“某没有选择,某知道监州尉遍布天下,自己有谋青州却按兵不动,就等牧天子的一个回应。
“御制伐冀。”
徐庶沉默之后,叹了口气。
“御制伐冀。”
“是对冀州,对某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