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检查室内,左娣躺于榻上。因她已育子嗣,只得用特殊之法查验。
女御史们先细察其肌肤,继而连番发问:“行房至今,时隔多久,可还记得?”
一名女御史率先开口,左娣略一思索,答道:“已有半月有余。”
女御史微微颔首,又问:“半月之前,未曾想过要来鉴察院告发?”
左娣摇头,女御史眉头轻蹙,再问:“行房之举,是自愿与否,是图利,抑或另有缘由?”
那左娣闻得此言,面上顿显犹豫之色,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暗自思忖:这鉴察院的人所言,可信否?
若真如他们所说,倒也罢了,可万一……她不敢再往下想,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游移,双手也不自觉地揪紧了衣角。
女御史见状,浅笑道:“娘子莫要过虑,吾等此番不过例行问询,所录之言,仅供御史参详、卷宗备记,兼以备高官抽阅,断不会外传。”
左娣闻此,微微颔首,应道:“妾身信得过诸位。”
言罢,便垂首缄默,这般反应,女御史早已司空见惯。
实则左娣垂首之际,心底仍有几分忐忑,暗自盼着这事儿能顺遂解决,只是紧咬下唇,泄露了她心底的不安。
众人将左娣查验完毕,为其整衣,继而将查验所得呈至御史面前。
御史阅毕数据,抬眸望向左娣所处方位,缓声道:“娘子所呈之证,仅能掣肘那作奸犯科之徒,于柳将军而言,似不足以证其有何伤天害理之举,充其量不过是统御下属时,稍有疏失,可是如此?”
此刻御史心中亦有些无奈,这左娣证据不足,却又执着举报,实在棘手,不禁轻轻摇头,轻抚长须。
左娣闻之,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甘,却又很快隐去。
御史轻抚长须,又道:“然娘子既未直告那歹人,眼下本御史便权且将左娣所控柳将军欺压民女一事搁置,娘子可有异议?”
左娣闻此问,贝齿轻咬朱唇,默而不语,双手交握,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她心想,就这般放过,实在不甘,可又无更多把柄,一时陷入两难。
御史见状,无奈轻叹,“既如此,便交由柳将军自行处置罢。”
左娣闻听此言,面露惊惶,双眼圆睁,不可置信地望向御史,急声问道:“难道诸位便不彻查于他?”
御史亦面露无奈,应道:“无凭无据,鉴察院岂能擅查他人?方才已向娘子言明,若欲令柳将军伏罪,须得有真凭实据,况且目下之事,与将军并无直接关联。”
御史暗自嘀咕,这左娣怎的如此不明事理,眉头紧锁,面露愠色。
左娣闻之,咬了咬腮帮内侧软肉,满心愤懑,暗忖这世道不公,自己明明有理,却似有理说不清,脸颊气得微微泛红,双手握拳,在身侧微微颤抖。
御史见其这般模样,再次开口:“娘子如今一味回避吾之问询,诸事皆不配合。本御史实不知娘子究竟意欲何为,既来举报柳将军,如今要么交由柳将军处置,要么就此作罢,转而去缉拿那真正贼人。”
左娣闻此言,仍对这般结果不甚满意。
御史见状,亦不再言语,只静候其响应。
良久,左娣始终未曾开口,其子已然闲得无聊,开始四下打量。
“若无他事,下官便先行告退了。”柳坚诚出言说道。
御史闻之,欲阻拦却又不便开口,正踌躇间,左娣忽高声道:
“妾身既来,自是事出有因。若无隐情,断不会贸然开口。诸位身为鉴察院官员,监察百官,难道便不能先行彻查?”
御史闻此,一时语塞,“敢情我方才所言,尽皆付诸东流。娘子可还记得此番前来所为何事?可明己身目的,又可清楚知晓这般行事之后果?”
御史心中窝火,这左娣实在难缠,脸色铁青,双手叉腰。
面对御史连番诘问,左娣亦难以应答。
她心中慌乱,深知自己证据不硬,却又执念太深,眼神游离,额上沁出细密汗珠。
而柳盛和目光自始至终凝于柳坚诚身上,仿若欲洞悉其肺腑,心中暗自猜疑着其中纠葛,微微眯起双眼,表情冷峻。
“要不此事便移交刑部处置罢。”柳坚诚提议道。
左娣闻之,断然拒道:“万万不可,此事绝不能交予刑部。”
她心下清明,一旦移交刑部,此事便难有转机。
只因五军都督府位在刑部之上,欲令其文化,非得借助丞相直管之鉴察院不可。
“那娘子欲如何处置?本御史此刻亦无心审案,只听听娘子高见。”御史再次出言问询。
左娣抿了抿唇,开口道:“柳将军及其下属,务必一并惩处,妾身所言,俱是有理有据。”
实则左娣内心也有些虚,证据之事,她确实拿不出太多,说话时声音微微颤抖,眼神躲闪。
御史闻之,抬手揉了揉额角,只觉头疼不已,怎奈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
他长叹一声,道:“娘子之事,依所呈证据而论,解决之法便是交由柳将军处理,毕竟是其部下滋事。截至目前,本御史唯闻其驭下有失,至于其他,至今未曾举证分毫。”
“妾身怎会未曾举证?他分明是找人顶罪。如此之人,怎堪为将?”左娣反问道。
御史闻言,再次叹气,“五军都督府诸事处置权,在军部葛大人手中,注册审查升迁,则由军部吉将军操办。娘子若要追究柳将军驭下不严,大可径直向军部反映,如此岂不更好?”
“将那贼人带过来,一并论处。”柳盛和忽出言吩咐道。
御史闻之,即刻差人照办。
左娣见柳盛和言语颇具分量,疾步趋至其面前,跪地哀求:“求贵人替妾身夫君做主。”
柳盛和蹙眉俯视,应的:“娘子之事,下官一概不知,如何能做主?方才出言,不过协助御史处置公务罢了,实难做主。”
左娣闻此,失望至极,瘫软在地,柳盛和视若无睹。
心中绝望,原以为寻得救命稻草,却不想仍是空欢喜一场,泪水夺眶而出,瘫软在地。
他深知自身当下身份,不便过多插手。
御史对柳盛和这般反应亦略感意外,然未及多想,那被称作贼人的家伙已被鉴察院差役押至。
“大人。”
利丰茂上前一步,脚步略显虚浮,他躬身行礼,双手微微颤抖,脸上带着几分忐忑与慌张,声音也有些发颤:“大人,在下利丰茂,与班松乃兄弟之交。”
御史闻之,眉峰陡然一蹙,目光锐利如鹰,心中暗自思忖: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怎会兄弟反目,遭人指认作贼?
这般想着,便提高了声调问道:“既为兄弟,缘何班松之妻指称你为贼人?”
利丰茂闻此,身躯猛地一颤,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倾身向前,双手不自觉地向前挥舞,似是急于辩解,俄而惊觉失态,又急急退回本位,脸色涨红,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心中暗悔自己太过莽撞。
“皆因彼此私通,故而遭她嗔骂为贼。”
语落,柳坚诚不禁侧目望向利丰茂,眼睛瞪大,满是狐疑,嘴巴微张,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暗自嘀咕:这等丑事,怎会如此堂而皇之道出?
利丰茂心虚地垂下头,不敢直视众人目光,只觉那目光如芒在背,刺得他脖颈生疼,唯候御史裁断。
御史亦觉棘手,又问:“此乃两相情愿,抑或一方胁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