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端了茶和点心来,叶芾刚想下手,就被余相顾喝住:“天气这么凉,怎可吃冷的点心,撤下去!”
丫鬟一见如此厉色的客人,有些惴惴,慌张的看向自家老爷。
庄衡奇怪归奇怪,也和颜悦色的让丫鬟把点心拿了下去。
“相顾和丞相感情真是好,让为兄好生嫉妒呢!”
“得了吧,老大不小了不嫌害臊。”余相顾面色和悦,还是让下人去将点心温过后再拿上来。
叶芾叼着点心咽下去,笑着看二人斗嘴。
这是他第一次见余相顾,在公务之外,除她之外的样子。
余相顾庄衡二人谈起了天,纵使许久不见,那对山川大河,明媚风景的感觉依旧在。偶尔捎上叶芾聊两句。
叶芾心不在焉,庄衡便让庄晓瑜带着叶芾逛逛。
后院里,几株梅花开的正好,似雪如霜般,莹莹白净。假山层叠,流水暗响。
叶芾站在屋檐下,感受着微微浮动的风吹过来。
“丞相有所不知,家父年少时曾与祖父争吵不合,离家出走,在游历途中结识了余大人。”庄晓瑜轻声细语,开启了话题。
“那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父亲回来时,民女七岁,如今过去十七年了。”
“那时余相顾不是在京城吗?”
“余府尹,他可是个传奇的人。”
叶芾听着小姑娘口中的崇敬,不免有些好奇。
“怎么个传奇法?”
“他就像凭空出世一般,在禹国第一次科举夺得头魁,三年里做出了大大小小无数政绩,声名鹊起,步步高升。”
“对得起他的身份。”
“原本以为余府尹会封侯拜相,岂料他突然辞去官职,倏忽不见了。五年后,也就是父亲回来时,余府尹又回到京城,圣上执意留他在朝。起先封的是御史大夫,后转为了京兆尹,成了禹京的父母官。”
“喔,小姑娘喜欢余相顾?”叶芾促狭的笑了笑,并无恶意,“我可以帮你说媒的。”
庄晓瑜看着叶芾,摇了摇头:“民女在二十岁那年就向余府尹表明了心意。”说完,小姑娘笑了笑,笑完又皱起了眉头。
“那次之后,余府尹便再没来过庄府。”
“喔,这样子呀。”叶芾略微沉思,突然有了主意般,“你们家是京城商会的龙头,跟京兆尹不是有很多要商量的事儿吗?”
虽说朝廷有户部管辖财政,但涉及到具体的民事时,京兆尹作为父母官,也是有兼管权的。
“可是,民女每次去找他,都被余府尹派遣手下接手商业之事。”
“……”叶芾表示,这也太冷情了吧,这可是个小姑娘!某人浑然不觉,自己也才二十三,比小姑娘还差了一岁。
“丞相不必为民女的事伤神,能够在京中看着他,已经很好了。这么多年来,余府尹始终没变一样,一袭青衫,无声无息的在他的一方世界里。”
二十年,只有他一个人,孤寂而无所依。
叶芾突然有种想找余相顾说说话的冲动。
庄晓瑜去厨房看了晚膳去,叶芾一个人在府中转悠。
到了另一个院子,四下无人,冬日里又冷冷清清,一片寂静。
木质榫卯结构层层错接,竟能盖起这么精致的房子来,这就是古代工匠。
叶芾仰头看着房顶房檐,一步步挪着,撞到了桌子才停下来。
惊觉自己闯入了什么地方,要离开时却听到人呼唤着什么。
旁边有一头发花白的老妪,双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双眼浑浊地盯着叶芾。
“我要喝水。”
叶芾愣了愣,确定这老婆婆是在和她说话,看了桌上的茶,凉的,于是叶芾倒了旁边壶中的热水。
端到老妪身边时,突然见她脸色恨厉,一下子掀了茶杯泼在叶芾身上。
滚烫的水浇在叶芾手背和衣服上。
“啊!”叶芾疼得捂住了手,已是红了一片。
老妪嘴角扯出笑来,驱动自己的轮椅撞向没有防备的叶芾。
叶芾抬起头来,便看到朝自己冲过来的老妪,身后是屋檐阶梯,叶芾张开手拦住老妪,被撞在了一边去。
轮椅迫停,老妪没有大碍。
叶芾却有些力不从心了,倒在一旁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