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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小太阳也是翠花。最初,我脑袋里空空如也,后来多了一团混沌的记忆团。我仿佛置身于浓稠的雾霭之中,前方的道路和过去的景象都被遮掩得严严实实,我很害怕,我知道那迷雾里藏着一个足以一口吞掉我的怪物,我不敢继续向前走,我想逃回我原本安全的地方。我在雾霭里停滞着,不知道停了多久,杰瑞的手指一遍遍的抚慰我的头发像要帮我捋清我杂乱的思绪,杰瑞的心跳是那么有力像是给我打响了前进的战鼓。我突然就获得了走进迷雾探索迷雾的勇气,我紧绷的神经线开始慢慢的舒展,我的四肢变得强健有力。当我走进那潮湿而又阴冷的迷雾中时,那些尘封的记忆就像冬日里的一根根尖锐锋利的冰柱一样直挺挺的插进我的脑袋里,大脑又冷又疼像在冰窖里被一刀砍裂了一样。

杰瑞抱着我的力度加重了几分,他抚摸我头发的手更加轻柔了,像安抚一只在冬日里连日受寒淋得湿漉漉的病猫子。随着他的安抚,我的眼泪莫名其妙的流个不停,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抖成筛糠。

他一定也和我一样疼,在我稍稍有些意识时,我发觉他的肌肉紧绷着心脏跳的很快,搂我的手变成了拳头和我一样的痛到颤抖,只是他咬紧后槽牙尽力忍受着。我脑袋贴着的他的胸口被汗浸的已经湿透,他头顶上的大汗珠子和他微红的噙着泪的眼眶,突然就让我心里暖洋洋的,像是从心底升起来了一轮暖阳。有心理疾病的人只有被无条件的爱着包容着关怀着才想起来爱自己。如果此刻没有人因为我的疼痛而疼痛着,没有人与我共情,我或许会选择大醉一场大哭一场,然后由着那团记忆在任何它想出现的时候如鬼魅一般突然造访,而我必然如破风筝一般被它一击而中,再击再中,又击又中,早晚有一天我会在它的屡次袭击中溃不成军举手投降,随着它跌入无尽的恐怖的梦魇中化成一摊血水。如果我的生命对于世间的任何人都没有意义,而我又从来不爱惜自己的生命,那我的生命的去留也无所谓,痛痒也无所谓。或许我会盼着梦魇快一点弄死我,好让我可以早早的脱离这个已经无比让人厌恶的世间。

而现在我不敢那样做了,我清楚的知道他爱我,他被老天爷巧妙的设计着,他跟我同用一个灵魂同用一颗心脏。我知道如果我不能在这团黑暗的记忆里找到一条通向光明的路。如果我始终逃避着不去直面那些痛苦,那那些未被完全解决的问题将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我进入无尽的绝望的深渊,而他也将被我的事牵连的一直钝疼不止。我一个人受自己该受的罪也就罢了,为什么要牵连一个善良又无辜的他?我们就站在要被那些记忆的巨浪掀翻的船上相拥,如果此时我不能迅速的学会游泳,勇敢的穿过刺骨的黑暗的噩梦洪流。如果我不能迅速改变我自己的心态,迅速找到那所有不幸中的万幸。我将会拖着他被拍死在明日的沙滩上。

我想我身上一定存在让我经历了这么多这么可怕的事情仍然屹立不倒的我尚不清楚的伟大的内在支撑力,在杰瑞还没有出现前是什么支撑着我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现在?我必须要迅速找到它,它将是我战胜那团恐惧记忆的关键,它将是我背着所有的过去而又轻盈的走在一条正正直直的不起一丝黑化之念的如生于淤泥中的青莲一样的无比圣洁的自愈自洁的对抗一切未知的强大力量。找到了它,便是老天给我一条没有悟空没有八戒没有沙僧没有白龙马的唐僧一人的一路向西一路打怪升级的取经之路我都不怕,千难万险我都可以由着自己的好奇心肆意妄为的闯荡在人间而不受任何实质性的心理伤害。

那我会是一个无比混蛋无比强大的疯子智者行者。

我:“敢不敢听听我的故事?”

杰瑞:“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

我离开杰瑞的怀抱,牵起他的手跟着小小的我走进那团清晰的回忆里。

二岁的我拿着石头砸自家的木门,我说:“不给我开门,我把门砸烂,进去挖你们的脸。”

门开了,20多岁的我妈扎着一条粗长的辫子脸上没有一点褶皱,她站在屋里说:“改了吗?”

二岁的我:“我没错,不让我吃糖就是想饿死我里。”

20多岁的老爸拎起我往麦秸垛上一扔,拉着老妈又杠上了门。

二岁的我蹲在我大姨家的门口活像只流浪狗,此刻我也不嚣张了。

我问我大姨:“我能干点儿啥?”

我大姨说:“你把鸡喂了,洗洗手等着吃饭。”

二岁的我乖乖的去了。

我大姨一家下地干活了,三岁的我不敢去,因为小孩儿在大人干农活时帮不上忙还拌腿,这是我爸说过的。

所以三岁的我想去又怕添乱不敢去,只好说:“我在家看门吧,免得人家把咱家大电视搬走了。”

我大姨和姨夫都笑了,那时候我是叫他们爸妈的,他们是我被爸妈送去的第二家。第一家是我大舅家,我脾气太臭了,我大舅家不要我,其实我是故意的,我可以很乖的,就像在我大姨家一样可以讨所有人的欢心。也许那时候我想的是也许我闹一闹我爸妈就能把我带回那个我原本的家了,可是他们没有,直到我大舅受不了我,从别处抱来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当女儿把我送回了原本的家。那天刮着大风,我看着他们,他们其实都不欢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