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薛继昌进入前院,他们没有停留,直接来到二门处。
先进来的女眷此时还在相互介绍,看到周永文,纷纷含笑招呼。
她们主动让出了一条路,薛继昌将周永文带到了也薛氏站在一起的一个老夫人面前。
她比薛氏应该只大几岁,但头发已经花白,皱纹也深,看起来快要差一辈了。
听到薛继昌喊祖母,周永文不等介绍,就跪在地上,向对方磕头。“侄孙永文,见过舅祖母。”
老太太看起来苍老,身体却不差,快步过来,就大力扶起周永文。“乖孙儿,何至于如此大礼,你是伯府世子,老身不过是乡野村妇,今日能听你叫一声舅祖母,死亦无憾了。”
姚氏上前一步笑说:“今日非朝堂之上,更非宫宴,不按身份尊卑,只论亲缘。”
话说的很到位,却也很显摆。跟一帮乡下亲友谈宫宴,她们连想都没有想过。
但无论是姚氏,还是周永文,今日都是为了祖母面子,所以该显摆就要显摆,该尊重要尊重。
周永文起身又说:“正该如此,站在我面前的只有亲人,不论身份。”
薛老夫人忍不住搂住了周永文,亲就了一番,还是薛氏看出了周永文不自在,劝了住。
周永文这才转身搂住了薛氏,笑说:“祖母,我与母亲要送妙玉回乡祭祖,苏州人杰地灵,街市繁华,名胜众多,距离此地也只一两日行程,祖母就陪我们一起去游玩几日,然后一同归家吧。”
薛氏摇了摇头说道:“我乃孀居之人,怎可入他家为客?何况苏州我也去过几次,并不好奇,祖母就留在南浔,待你们归来,再一同归家。”
人多嘴杂,周永文也就不再劝说,而是由薛老夫人招呼着,认识了薛家三位夫人以及他们的孩子。
大舅公有五子三女,但只长大了三子一女,一女出嫁了,今日也在。
大舅今年二九,考上了举人,却两届会试都没有过,明年准备考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二舅考了秀才,就出去当了师爷,如今在山东任职,由于小女儿才出生,只带了一个小妾过去。
三舅连秀才都没有考上,就只能在家务农,如今管着家里的田地。
总之,这就是江南普普通通的一个耕读之家,没有特别有天分的人,却也教养有道,传承有序。
相认之后,老太太代表家族给周永文他们都准备一份礼物,给周永文的是几套江南有名的字帖与试卷,给周永武的是一把小弓,两个女孩各有一件金头饰。
姚氏也准备了礼物,每个孩子都有,价值略高一些,却也不会让他们觉得太厚重。
至于舅母他们,就没有准备礼物,薛氏也表态是她的意见。
乡下人家,家业有限,给薄了拿不出手,给厚了伤筋动骨。
由老太太代表送一份礼物就好,不要因为少了礼物,伤了感情。
因为处于一年最热的时候,今日的晚宴就没有在房里吃,而是摆在了后院的水塘边。
周永文与薛继昌,还有几个略大的孩子坐了一桌,不一会,周永武就跟几个孩子混熟了,顾不上吃饭,脱了精光,下到水塘里摘莲蓬。
水不深,又有大人在旁边,也就没有管他们。
不过现在季节还没有到,莲蓬还是瘪的,刚摘了几个就被大人叫停,他们也就在水里玩了起来。
桌上只剩下了周永武跟薛继昌,在周永文有意的引导下,一直聊着进学的事。
薛继昌算不上精明,不过基础还是打的很牢,四书五经的理解比周永文通透。
周永文也在计划,等明年基础奠定,他也该找个书院好好读几年书。
只有通过与这个时代的人一起读书,才能更好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逻辑方式。
酒足饭饱,下人们就收拾了桌椅,搬出了竹床,凉席。
地上先铺一层芦苇编的厚垫,再铺上凉席,孩子们洗干净了,就丢在床上玩。
周永文年纪大了,跟薛继昌来到了他住的小院,原本睡在里间,即使有长富帮着扇风也热的不行。
周永文干脆也把床搬到院子里,又冲了凉,这才在院子里睡着。
第二日一大早,所有人就起床了,周永文也没有赖床,带着长富长贵,出门跑步。
这个时代是没有人跑步的,别的不说,很多人连鞋子都是草鞋,不适合跑步。
布鞋又贵,穷人连跑步都跑不起,除非光脚。
周游问道是有不少运动鞋,一千多士兵,留下了几千双鞋,不少鞋还是名牌运动鞋。
不过这个时候,还不适合拿出来。
他带着长富长贵晨练,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回来之后,看到等着他的三舅公,周永文露出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