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定年间,党项族来犯,这不是党项族第一次进犯了,大大小小的挑衅战争加起来不下数十次。大木王朝临近北境的延安府营帐内气氛凝重,营帐外也一片肃杀之气,十几年厉兵秣马,这一次一定要让他们有去无回。上一次党项族挑起的大型战争还是在二十年前,那一次奉命出征去安定北境的也是杨家,杨镇业之父杨耀祖做为元帅去平乱,只是那次的情况过于惨烈一言难尽,言者悲痛,闻者惋惜。
杨镇业做为杨家军的元帅,坐镇在中军帐里,大木朝历来崇文抑武,给武将的兵器都是旧的坏的,军饷也常常拖欠,这一仗要打起来甚是艰难,但是却不能不打,尤其是杨家,这一仗对杨家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他让副将程护召集众将领在帐内商议御敌措施,他将边防图平铺在临时搭建的长桌上,眉头紧皱,因为此事殚精竭虑,彻夜未眠,有些许头疼,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附近,一脸严肃的给众位将领讲解着布防之事。
第一副将程护看向杨元帅,他自十岁时跟随元帅,至今已过去了七年,他也从稚嫩少年蜕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将军,元帅待他亲厚,年长他八岁,对他如父如兄。杨家世代从武,满门忠烈,一直为大木王朝镇守边关。怎奈朝廷对杨家的态度,虽说不上恶劣,但绝对算不上很好,那些深处庙堂的大人们,害怕杨家的军权,却又不得不依靠杨家。因为只有杨家肯在朝廷不给军费的情况下,仍然坚持自给自足,每日勤恳练兵,遇战事,朝廷一声号令,便可提刀跨马,所向披靡。
杨家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敌人闻风丧胆,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这几年来党项族在大木的北疆时常挑衅,但始终不敢越过北疆,因为有杨家军在,他们心里害怕。杨家军军纪严明,用杨府的各项收支贴补军饷,对将士也很体贴,无论朝廷如何,杨家军心中始终有民族大义,体恤百姓疾苦,所以才甘愿被朝廷拿捏,若换做别人,恐怕早就反了。
此时汴京城内的杨府中,稳婆们进进出出,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杨镇业的母亲穆老夫人坐在外间不停的询问稳婆情况,柴郡主十九岁时与杨镇业成婚,两人聚少离多,二十二岁才有身孕,今二十三岁,未曾想会在生辰这日生产。这是镇业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杨家嫡系的第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出差错。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去祠堂上了一炷香,又去给菩萨上了一炷香,保佑儿子和儿媳都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十七岁的杨七七正在努力地前行爬坡中,她是代表学院去参加冬季越野赛的运动员,虽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了,但她仍在咬牙坚持。她抬头看了看,这座山她爬了不止一次,路况早已经烂熟于心了,再爬过一个转弯,穿过最窄最陡的那段三十米长的羊肠小道,接下来不出意外她应该就是冠军了,想到这里她咬牙又加快了速度。说来也奇怪,以往路上都会遇见人,今天是正式比赛,怎么这段路上也不见有人呢?那些保障运动员后勤的人都跑哪里去了?
虽然冬天过去了,但山上有的地方还有积雪,再加上树多,山上温度有些低,但是跑的浑身冒汗的杨七七一点都不觉得冷。眼看着就要穿过那段羊肠小道了,但是她踩着了一块儿冰,由于她往前冲的速度太快,滑了一跤之后身子迅速的往后仰。她想要抓住崖壁上的一截藤蔓,怎奈心急手不听使唤,没抓着,只能任由自己后仰掉入崖壁下。她想着崖壁下有很多树,或许可以接住她,但事实是冬季树枝比较脆,重物下压便迅速被折断。
杨七七心想“完了”,这地方没有监控,附近也没有人追上她,她就要这样消失了吗?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被树枝剐蹭的疼痛感愈加侵蚀着她敏感的神经,她也越来越害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极速下坠。树下是一片深谭,掉下去时冬季寒冷的冰水从四面八方袭来,不会游泳的杨七七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昏沉,带着满身遗憾的她想着“就这样吧!听天由命吧!”
杨府中响亮的哭声传出产房,杨镇业偷偷回来跑去产房,没有惊动父母,在孩子生下来后他便与妻子匆匆告别赶回北境。穆老夫人悬着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下来,儿子远在边关,儿媳留在杨府,对外说是她不舍得儿媳去边关受苦,见一面太困难,所以柴郡主便留在了汴京杨府。其实柴嗣茵与杨镇业两人感情极好,幼时两小无猜,少时他是她的保护伞杨哥哥,后老杨元帅被皇帝召回汴京颐养天年,杨家军不听别人号令,便让二十出头的杨镇业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