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精神骤好,终能起身,想必这封懿旨,正是今日书写。
周太医适才来报,太后身体已至弥留之际,此刻这般模样,想来不过是这两日之事。
容莜宁移步至窗边,遥遥望向宁寿宫的殿宇——
太后肆意弄权,然后宫之中,只需一位主子足矣……
……
二月初四,寅时将至,宁寿宫突然传来噩耗——太后病危。
祁千胤当即携容莜宁与诸位嫔妃前往宁寿宫,容玖玥与宗玄聿一同进宫。
此时天色一片昏暗,宁寿宫中数位太医正在忙碌不休。
太后形容枯槁,难以睁眼,面色泛着一层死气,仅余微弱的呼吸,表明她尚存一息。
“九……小舅母……”祁千胤满脸悲戚地开口,“你可有办法……让母后稍微清醒片刻,朕与睿王尚未道别。”
自父皇驾崩,他需主持丧仪,又要处理政事,随后忙于登基,当真是没有闲暇时间。
况且,母后执迷不悟,对小舅舅之事一意孤行,他心中自是有怨。
故而,这两个月以来,除了偶尔前来请安,他再未有陪伴母后。
而今见到母后这般模样,他自当念及母后的好,心痛难耐。
容玖玥闻之,微微颔首,旋即上前为太后认真诊脉。
此刻太后虽看似昏迷,然实则神志甚是清明,她自可令其暂时苏醒。
然而,倘若太后临终前恳求皇帝应允某事,皇帝悲痛之下,定会答应。
她才不会愚蠢到自寻麻烦……
须臾之后,容玖玥收回右手,恭敬地向皇帝施礼。
“圣上,臣女回天乏术,若强行灌下猛药,实乃令太后受苦,亦难保其能清晰开口。”
“圣上……”容莜宁悲声劝道,“母后素来喜洁,莫再折磨,且让臣妾为母后梳妆更衣。”
此时,祁千尧哽咽着开口:“皇嫂所言极是,皇兄……让母后安静地与父皇相聚吧。”
前几日母后精神大振,后来他细问太医方知,此乃回光返照。
“罢了……”祁千胤步履踉跄地转身离去,众人亦随之离开寝殿。
容莜宁身为皇后,亦是儿媳,自当留于殿内,与几位嬷嬷一同为太后梳妆更衣。
然而太后的亲信——郭嬷嬷,此刻却不见踪影,只因她已被先帝以祸主之罪赐死。
“尔等且去屏风外候着,本宫亲自为母后更衣。”容莜宁低声吩咐。
“诺。”几位嬷嬷随即退下。
容莜宁缓缓坐于榻边,取过早已备好的华服,俯身为太后穿上。
只见,她凑近太后的耳畔,将声音压得极低,仅二人可闻——
“母后,适才儿臣瞧见您的手指似有轻颤,想必您能听见儿臣说话。”
“您暗中备下的懿旨,已被儿臣付之一炬,忘了告诉您……宁寿宫中多为儿臣之人。”
“自此,再无人打扰小九,整个后宫皆是儿臣的天下,儿臣必不会受您当年的委屈。”
容莜宁话音刚落,太后仅余的最后一口气瞬间散去,含恨而终。
“母后——”
刹那间,悲恸之声响彻殿内。
……
明和元年,二月初四,寅时三刻,东祁皇太后——宗颜嬅薨逝,享年四旬有八。
其与先帝为结发夫妻,三十年来伉俪情深,因先帝驾崩而悲痛欲绝,终是随之而去。
明和帝与睿王伤心不已,护国公甚至在太后丧仪上晕厥。
先帝与太后相继离世,整个东祁沉浸于肃穆与哀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