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文,现在我将把杰维斯太太和我之间谈话的经过告诉你们。她说,她看到她进来时我有些慌张,希望这并不意味着我不欢迎她。我独自一人待了这么长时间,不跟她在一起,她实在受不了。
“我永远高兴见到我亲爱的杰维斯太太,”我说。
“我跟主人在一起谈了许多关于你的话,”她说。
“我感到很遗憾,”我说,“我居然变得这么重要,让他谈论起我来了。”
“噢,”她答道,“我不便把全部情形都告诉你;但对他来说,你要比你自己所想的更为重要——”
“我并不希望那样,”我说,“因为对他重要的结果,到头来可能会使我成为一个一钱不值、毫不重要的东西;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他人来说,结果都会是这样。”
“但是我猜想,”我继续说道,“我对他重要得让他苦恼不安,那只能表明,他无法愚弄像我这样的一个人,这对他高贵身份的自尊心显然是一种非难;他原先不曾料到这一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忍受。”
“你说的话有些道理,”她说,“但是黛安娜,他对你确实也很生气;他骂你刚愎自用,还对他自己糊涂到这么注意你感到纳闷不解;他说,由于他母亲喜爱你,并向他推荐了你,所以他是愿意向你表示更多恩惠的;如果你知道在言行举止上表现得当,就像你应当表现的那样,那么为你本人的利益着想,他曾想继续给你恩惠,可是他发现,他对你的注意过分了——”
“确实是注意过分了,”我说,“如果他没有忘记他当主人的责任,杰维斯太太,您以为我会忘记我当仆人的责任吗?”
“他说你应当走,”她答道,“因为他想,把你留下来会对他的声誉不利。他真但愿能结识一位出身高贵,容貌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小姐,这样他明天就会跟她结婚(黛安娜,你无论如何也别跟人说到这点)。”
我相信,我当时脸红耳赤,就像大主教的红衣一样。接着我说:“如果我是个出身高贵的小姐,而他事先想要粗鲁无礼地对待我,就像他曾经两次对待我的那样,那么,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要他来当我的丈夫;因为她若忍受得了那样一种侮辱,我就认为她不配当一位正人君子的妻子,就像一位想要进行这种侮辱的人,我就不会把他看成正人君子一样。但是,亲爱的杰维斯太太,”
我一本正经地接着说道,“请允许我说,我此刻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忧虑不安。我请求您,今后别再要我去请求留下来了。当我知道主人的最终目的是什么时,您告诉我他喜欢我,让我听起来感到很讨厌。在我回到清寒的父母家里之前、我认为自己还不是安然无虑的。”
她对我有点生气,后来我让她放心,我不是因为她而感到有丝毫不安;我认为,我在她的保护下,享有她的友谊,是极为安全的。这时她才消了气。我们那次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我希望两天之后把这件背心绣完。在那之后,我只有几件华美的亚麻布衣服需要修整一下;那时候我将让你们知道,我怎样妥善地安排我的行程;天气若下雨,步行就太不方便;也许我会有办法,在农民尼科尔斯的双轮轻便马车中得到一个座位;他跟他的妻子或女儿乘这辆马车到市场去,一星期两次;去的时候,正好有十英里是在我回家的路上。我希望以后再告诉你们更多的情况。
第二十二封信
亲爱的父亲和母亲:
与我一同工作的所有仆人们如今都或多或少知晓我即将离开,却猜不透缘由。
杰维斯太太告知他们,我的父亲和母亲年事渐高,离不开我,所以我要回家与他们共同生活,以便在他们晚年给予帮助和慰藉。然而,他们似乎并不相信这就是真正的原因。
当我在通向门厅的门口经过主人身旁时,侍役长听到主人极其无礼地问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还称我为偷懒的女孩,说我把精力主要放在笔上而非针线上。
若不是有原因,像主人这样有身份的人断不会说出和询问这样的小事。
主人走进门厅,看到侍役长乔纳森站在那里,似乎有些惊讶。“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道。侍役长和我都感到局促不安。我从未遭受过如此粗暴的责备,忍不住哭了起来,然后从他们身边跑开,去找杰维斯太太诉说。
“爱情真是个恶魔!”她说,“它竟能呈现出千奇百怪的模样!有些模样甚至是人们本心最不愿展现出来的。”
自那以后,私下的议论就没停过。“杰维斯太太,请问黛安娜姑娘真的要离开我们了吗?”
他们平时就是这样称呼我的。“她做了什么事呢?”
于是杰维斯太太如上文所述告诉他们,我要回家与你们一起生活。
主人刚刚又走进来,与杰维斯太太谈论一些家务事,因为明天有一些朋友要来与他共进午餐。我随后站起身来,由于在门厅口受到他的粗暴对待,我一直在哭泣,所以这时我把脸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