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徐韬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雁,失魂落魄地徘徊在清冷的街道上时,城郊,一处偏僻且荒芜的大棚旁,两个瘦小的身影在草垛中缓缓探出。仔细看去,竟是两个头发蓬乱如麻,脸上布满了厚厚污垢的小乞丐,
“婧怡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其中一个个子娇小的女孩,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破旧的衣角,身体微微前倾,凑近另一个女孩,压着嗓子问道。
被称作婧怡姐姐的女孩微微抬起头,目光透过那凌乱的发丝,紧紧地盯着不远处大棚中影影绰绰、人头攒动的人群,沉默片刻后,她微微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用略显沙哑却沉稳的声音说道:“再等等,现在还太早,我估摸着他们还没到呢。”说话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就在这时,一阵摩托车的轰鸣声如炸雷般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夜的寂静。紧接着,一片尘土在寒风的裹挟下腾空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让人几乎看不清前方的景象。
在那呛人刺鼻的灰尘中,两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地从破旧掉漆、仿佛随时都会散架的摩托车上跨了下来。他们一边缩着脖子使劲地把袖子往下拽,嘴里不停地咒骂着这鬼天气的寒冷;一边哆哆嗦嗦地朝着大棚里面快步走去,脚下的步伐慌乱而急促,只留下了一串歪歪扭扭、深浅不一的脚印。
“来了!”婧怡姐姐的双眸瞬间一亮,那原本黯淡的眼神中仿佛有两簇火焰在燃烧,炽热而耀眼。
这两个男子,正是十多天前那个阖家团圆的大年夜,闯入那间破落小屋,一手酿成一幕惨绝人寰人间惨剧的罪魁祸首。
而这个被唤作“婧怡姐姐”的小乞丐,正是悲剧中那个可怜女人的女儿,她的全名叫做曹婧怡。
命运的巨轮在那个黑暗的夜晚无情地碾碎了她的生活,将她从一个原本天真无邪的孩子,瞬间拖入了痛苦的深渊。从此,复仇的火焰便在她幼小的心灵深处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成为了支撑她顽强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和力量源泉。
袁景灿报仇从早到晚,而曹婧怡报仇却似潜伏在暗夜中的猎豹,沉稳而极具耐心。
她凭借着自己那稚嫩却无比坚强的双腿,不辞辛劳地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紧紧地追踪着这两个男人的踪迹。在这过程中,饿了就偷偷摸摸地去寻找一些别人丢弃的残羹冷炙,哪怕那些食物已经变质发酸;渴了便在各个角落寻觅着一些浑浊的生水来喝。
此外,她还一直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地收集着某些看似寻常却暗藏玄机的东西。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经历了脚上的血泡反复破裂、愈合,愈合后又再次破裂,如此循环往复多次之后,曹婧怡终于成功锁定了这两个男人的据点。痛苦没有让她畏惧而退缩,反而磨砺了她的意志,让复仇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热。
这两个男子,都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主儿,手里但凡有了一点小钱,便心痒痒地想着去赌上两手,妄图实现虚无缥缈的一夜暴富美梦。
春节期间,他们上头的老大不知为何大发慈悲,接连发了几次奖金,这突如其来的财富让这两人手头一下子宽裕了些,也让他们心中的贪欲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于是,他们便隔三差五地来到这处位于城郊、隐蔽而又简陋的野赌场,玩上几把。
这种野赌场,虽说也存在着庄家“杀猪”的情况,可由于经常换人坐庄,局势变幻莫测。所以这两人在这儿有输有赢,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这不,他们刚一走进大棚,便有几个同样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笑着打趣道:“哟,龙哥,强哥,又来赢钱啦!”谄媚的笑容背后,是人性的丑恶。
淋漓尽致,毫无掩饰。
“一边去,一边去……”这两人昨晚输得底儿掉,心情正糟糕到了极点,此刻哪有闲心去应付这几个没眼力见儿的家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将对方打发走后,便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那张足有十米多长、摆满了各种赌具的赌桌旁,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随后,强哥从兜里掏出一根劣质的红梅香烟,叼在嘴里,点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后他便冲着庄家喊道,让他赶紧发牌。
这赌场里,经常玩牌的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张熟面孔,在座的赌客们对于这两人的出现早已司空见惯,因此几乎没有人多瞧他们一眼,只是一门心思地不停地催促着庄家赶紧发牌,每个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之光,仿佛都笃定着接下来这一把,自己就能通吃全场,将那长桌上堆积如山的花花绿绿的钞票全部都揽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