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半点慈母模样都不愿再伪装的亲娘,他敛下眼眸沉默了片刻,再抬起眼帘时,面上已全是不在意的冷笑。
嘲讽地摇了摇头,眼神透着寒,反问道:“母后说什么胡话,放眼历朝历代,你见过哪个帝王被雷劈的?”
从古至今,帝王更替,哪个君王的手会干干净净,没沾过半滴手足的鲜血的?
季庭州冷声说完,抬眼看了郝德全一眼。
郝德全立马会意,松了拦住叶太后的手,转而瞅准机会,忍着恶心一把夺过她跟个宝贝一样紧紧抱在怀里的头颅,狠狠砸到地上,使劲就是一脚。
那头颅本就是靠特殊手法保存的,内里早已腐烂不堪,郝德全一脚下去,头盖骨都碎成了好几块。
叶太后看到心爱的大儿子碎成了几块,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崩溃大叫:“我的来儿!!!”
她想扑过去捡起她的宝贝。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破碎的头盖骨里面,隐隐有乳白色蠕动的小东西在动,刺得她瞳孔僵了一瞬,身形摇摇欲坠,却止住了脚步。
叶敬来死了好些时日了。
这颗头颅虽表面保存得再好,但前些日子天热,里面汤汤水水的,终究还是生了蛆。
郝德全看着自己的脚,恶心得吐了。
他最舒服的一双靴子可算是废了。
早知道今日就该穿最不喜欢的那双来。
看着地上恶心的一幕,季庭州嫌恶地收回目光,赶忙拉着自家皇后后退了两步。
失策了,真不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简直是恶心了别人,更恶心到了他们自己。
关映雪拂开他趁机牵住的手,白了他一眼,没心情看他们母子相杀,忍着反胃瞥了叶太后一眼,旋即转身离去。
背影端庄,半分不见当年跳脱的模样。
季庭州眸色暗了暗,目送她的身影远去,直至消失不见,才重新望向早已没了往日端庄的叶太后。
叶太后心痛地看着大儿子的头盖骨,嘴里再次咒骂起当年不该生下季庭州。
季庭州的心早已寒得不能再寒,如今冰封一般的冷硬,但听到她如此咒骂,还是忍不住苦笑道:“母后可知,若是能选择,朕宁愿不降生于这个世间,也不想投生成你叶眉眉的儿子!”
叶太后的咒骂声骤然停顿,身子猛然一震。
却也只一瞬,便又恢复恶狠狠的嘴脸,语气恶毒道:“好啊!你的命是我给的,你不愿当我叶眉眉的儿子,那你就把命还给我,给我去死!”
说完,她竟真拔下头上金簪,无情地朝季庭州胸口插去。
旁边的郝德全看到,脸色勃然变色。
刚想扑过去护驾,结果就看到他们家陛下已经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金簪,狠狠丢掷到地上。
金簪与地面相碰,发出一声脆响。
虽未断,但太后和季庭州那可笑的母子情,却也在那声脆响中,彻底断得一干二净了。
叶太后的手一抖。
心骤然沉下,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她似乎感觉到了。
自己刚刚冲动之下的拔簪,已经亲手断了与这个儿子最后的母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