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居然有人回来。想是发了家,又回来探望张显一下……
噫,回来的是谁,怎么忽然记不起来……呀,是虎,原来是虎呀,猛虎总要吃人!”
说着那人面目忽然狰狞起来,嘴角咧开,喉咙里颤出啸叫。
洪庆连忙又送了一股真炁进去,稳定他的血脉心跳乃至神志,急问道:“你本是人,哪来此等变化?那件虎斑衣,从何得来?又在何处?”
“我怎么会吃人?我怎么能吃人?哈哈,又不是荒年,怎么会吃人……或许有的,但何以竟吃?……真是胡涂了,原来是梦,我一家老小,团圆和睦,我岂会犯下这等事来,是谁要害我!”
乱嚷了好一阵子,才又反应过来似的叫道:
“你们什么人,打听我的宝贝做甚?可见是要害财害命,饶你们不得。”
接着耸身一趴,人已变为一只斑斓猛虎!
口吐腥风,眼如厉火。
咆哮一声,扑人便咬。
虎影扑来,洪庆于闪避中挥出一掌,一波巨浪般淹住虎身,寒意更是凌空生霜。
虎身上顿时凝结了一层冰霜,动作也有一些僵硬,仿佛在冰天雪地里蹒跚。但其身上忽然涌起一层血光,像烈日暴晒一样,转瞬又融化了冰霜,烘干了毛发,仍是追击。
洪庆脸色不变,反而劝住了按剑在手、跃跃欲试的李长枫:“你不必出手,且看我来。”
说着,接连挥掌,真炁一似洪水泛滥般恣意挥霍,消耗着猛虎身上护体的妖力,看得李长枫艳羡不已。
那妖虎虽然威猛,但仿佛已没有了人的神志智慧,只剩了野兽的凶性与野性,不多时,被洪庆如逗猫一般戏耍玩弄,折腾得精疲力竭,萎靡不振,两眼红光黯淡,一身如披冰绫霜纨,几乎有些可怜。
见老虎倦了,洪庆当下足尖一点,正踏在老虎头上,真炁涌动,将整个老虎镇在地上,挣扎不得。
“此人已是神志不清,不知可还能变化回来。尚有许多问题,待要问他。索性僵持一阵,看看如何。”
李长枫耐性十足,乐意奉陪:“别无他法,正该如此。”又建议道,“不然打昏他试下?”
“先压着看下,慢慢试。”
洪庆一脚踩住虎头,直踩得半个脑袋都陷入土中,气定神闲,观察虎身上细微的变化。
李长枫在旁蹲了下来,盯着红光妖艳的虎眼,似乎想从中窥见人的内心灵魂,但始终只见野兽的凶残与猛厉,忽然感叹道:“我以前也曾在月夜里打过猛虎,不如这个威凛,到底是妖。”
妖虎虽想挣扎,全无效用,慢慢也静了下来,呆呆的,仿佛已经死去。
僵持了一夜,不觉天色微明。薄薄的白光,从浮云边洒落,像一场暖的微雨,予人一种安宁平和之感。
虎仍是虎,一身妖力耗尽,仍然没有恢复成人,也没有恢复神志。
“罢了,便给他个了结。”
洪庆心中似是索然,忽然凌空一击,宛如刀剑,在虎身上刺入,直抵心脏。
顿时鲜血如注,虎生哀嚎,但声音才起又弱,已是奄奄一息。
鲜血流逝,生命也在流逝,虎眼中的红光终于闪烁,仿佛变得虚幻,而流露出人的悲哀。
妖虎逐渐缩小变化成人。
一个已然伤了心,并且正自伤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