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冥自然也知道。
所以在看到霍铮和谢淮序并没有任何反驳的意思时,便也明白了过来。
竟然都是真的。
一切都是真的。
雪莲真的在骗他。
她在骗他!
殷冥死死攥住手中的东西,唇角绷得很直,周身气息压抑。
而霍铮几人也不遑多让。
帝王望着几人,冷笑一声,“朕虽然不知道她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朕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如果你们不尽快查出她们的身份,恐怕她们哪天消失了,你们也不知道。”
“消失?!”
邵尽渊猛然抬头。
迎着四人的目光,帝王忽然笑了声,“阿渊,你应该记得阿狸吧。”
听到阿狸二字,除了谢淮序,其他三人皆愕然了一瞬,因为那是十多年前早已死去的一个女子。
“死?”听到这个字眼,帝王嗤笑一声,眼神欣喜中夹杂着阴鸷,“不,她没死。”
“朕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们,阿狸与你们的夫人相识,甚至有可能还是族人,亲眷。”
“所以,如果你们不想她们和阿狸一般永远消失,便趁早查清一切。”
他居高临下看着他们,“朕相信,你们有这个本事。”
若三日内,他们没有拿到他想要的结果,他便亲自将那几个女子抓回来,严刑拷打!
无论如何,他要找到她的阿狸。
至此,四人终于明白了帝王的目的。
他只是想借着他们找到当年那个故意纵火自焚,从而消失的女子。
或者说,是借他们的夫人。
“皇兄,无论如何,芍药都是我的王妃,你绝不能动她!”听出了帝王话中潜藏的意思,邵尽渊也直接摆出自己的态度。
而霍铮几人没有他的底气,但也几乎默契的同时撩开衣袍,跪了下来。
这一刻,四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心爱之人争得一线生机。
“陛下,玫瑰是臣的妻,求陛下开恩。”
“陛下,雪莲绝不知此事,求陛下开恩。”
“陛下,臣相信自己的夫人,求陛下开恩。”
无论如何,他们都是爱她们的,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帝王用自己心爱的人做引子。
帝王望着自己的同母弟弟,又看着跪下的几人,移开了目光,“不用担心,她们到底跟阿狸是族人,朕不会杀了她们。”
但其他的,他就不保证了。
其他几人怎么听不出帝王言下之意。
不久,四人离开御书房时,皆沉默至极,泛着一股子死寂,眼底晦涩难懂,仿佛夹杂着太多东西。
宫门处,四人皆停下了脚步。
他们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
“谈一谈?”
天际的阳光耀眼,散发着灼灼的热意,霍铮掀开眼皮,看向了另外三人。
谁都没有应声,可谁也没有拒绝。
……………
永福楼,雅间内。
四人各坐一边,沉默中暗藏着压抑。
进来送酒的小二望着这一幕,低下头,快速将酒放下,“王爷,几位大人慢用。”说完,他便连忙退了出去。
没办法,此时的氛围,着实令他有些战战兢兢,且,最重要的是,这几位身份实在不一般。
伴随着雅间被关上,殷冥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闷了下去,“说啊,不是说想谈谈吗?”
他看向三人,最后停在了向来温润如玉的谢淮序身上,“谢大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从进入御书房后,若说谁最沉默,便是这位了。
除了他们共同跪下求陛下开恩时,他就几乎没见他开过口。
不过,这也不奇怪,不是吗?
殷冥又倒了杯酒,自嘲的笑了声。
毕竟,谁能接受,曾经那些美好的相遇都是假的呢?都是一场——被蓄意谋划的幻景。
他喝下了手中的酒,眼底渐渐涌出一分猩红,似怒又似悲哀。
可不管如何,他爱雪莲,他想保住她。
而其他三人,也皆是如此。
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四人也没有再隐瞒,除去些不该说的,四人将他们当初遇见芍药玫瑰等人,以及后续的相处,简单的说了一下。
可越说,众人便越心凉。
因为他们所遇到的共同点太多,多到直接打破了他们最后的一丝希望。
所以,她们真的从头到尾都骗了他们。
以谎言伪装了多年。
可她们想要什么呢?
又究竟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什么呢?
还有陛下所说的“消失”“离开”又是怎么回事?她们难道会离开吗?
【人生百年,莫强求】
不知道为什么,谢淮序耳畔忽然响起了当初带着合欢去白云寺时,了寂大师的话。
“人生百年,莫强求?”
他敛眸,低喃而语,嗓音虽轻但也足够其他三人听见,霍铮拧了拧眉,“你在说什么?”怎么这么熟悉?
“人生百年,莫强求。”
谢淮序抬起了眸,他说,“这是当年了寂大师给我与合欢的命言。”
命言?
【如今铃兰身子好,我便已心满意足,至于子嗣,也许就像当初了寂大师所言,不能强求。】
不能强求。
霍铮瞳孔猛的一缩,想起了当日与景之夫人言笑晏晏的玫瑰,难道…
可是,景之的夫人名铃兰。
可铃兰明明不…
不,也许…
“你想到了什么?”
冷沉狐疑的声音在雅间内响起,霍铮看着面前紧紧盯着自己的三人,眼底眸色微闪,终究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这件事,还不能确定。
殷冥双眼眯了眯,目光狐疑。
谢淮序垂眸,若有所思。
邵尽渊则捏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不管想什么,唯有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那便是,无论强不强求,他们都会拼尽全力保住她们,同时,也不会让她们离开。
初遇时,是她们费尽了心思。
那结果,也必须由他们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