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俩先各自去沐浴更衣,洗去一路上的风尘。
杜婧鸢也去洗了一趟,换了干净的衣裳。
然后薛夫人那边的宴席也准备好了,便派了人来请他们。
而吕先生和齐夫人夫妻俩也都到了。
只差薛侯一人,但他们已经围坐了一桌。
吕先生这个向来把名声和官声以及长幼有序看得比什么都重的人,见了薛沉鱼,便郑重地对她说了抱歉。
“若非老夫识人不清,便不会给丫头你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先生虽然有当世大儒之称,但说到底还是凡人之身,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里能看得透人皮底下的心是不是黑的?”
“而且人心易变,是他自己受不了荣华富贵的诱惑,走歪了路,怎么能怪在教导他学问的先生身上,小女这点明辨是非的能力还是有的。”
之后薛侯回来,他们便围着炉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也将南下这两个月的经历简单地说了说。
主讲人是玉竹,虽然是个丫鬟,口才却是不错的。
将他们还未到达海城县便遭遇伏击刺杀、刚到海城县,又安抚了饥民,施粥放粮、随后屁股还没坐稳又遇到山匪夜袭县衙的事等都说了。
当然,什么大闹戏园子,抓捕贪官污吏、擒拿与官同谋盗卖赈灾粮的郑多奇,以及后续海城县百姓自发组织,送匾额,送他们启程回乡等,也都讲了。
哦,楚窈创办慈幼院、收留老幼妇孺,以及薛侯苗山村剿匪等等也没漏掉。
当时那些个惊心动魄的画面,被她形容得那叫一个生动形象。
旁边还有个薛二姑娘手舞足蹈地帮忙补充,简直令人身临其境。
反倒是没有薛沉鱼和杜婧鸢这两个要扮淑女的什么事了。
齐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连连拍手叫好。
吕先生却是听见郑多奇的名字,越发愧疚。
薛淮一边听一边表示遗憾:“我怎么就没有跟阿姐一块儿南下呢,这一路的经历太精彩了。”
早知道他也应该跟着去了,多好的锻炼机会啊!
但只有薛夫人,是真真切切的一颗心悬着又放下,悬着又放下,起起伏伏十几个来回。
对她来说,丈夫孩子们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没想到他们这一路如此艰难,次次都在生死线上徘徊。
听完玉竹讲的,薛夫人后背都不禁沁楚了冷汗。
薛侯早就握住了她的手,“夫人且安心,我们的鱼儿很厉害,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便是落落,也已经有了自保之力。”
薛夫人收起将落未落的眼泪,吸了吸气,说道:“我江晚卿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无能之辈。”
薛小淮听了这话倍感压力:阿姐和落落历练归来,显得他更像是温室里养大的花。
他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本来是要替阿姐和落落撑起半边天的,如今怎么反倒成了最不争气的那个?
上不如阿姐,下不如落落。
于是,他回去就更加发奋读书了!
再不努力,连落落都把他甩下了,太挫败了。
而吃完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薛沉鱼也没闲着,让下人备车,亲自把杜婧鸢这个“离家出走”了两个月的将军府嫡出大姑娘给送了回去。
而杜婧鸢即将面对的,是杜夫人山呼海啸一般的怒火。
不过,机智如杜大姑娘,在和薛二姑娘的商谈中领悟了面对暴风的真理。
于是一回府就示敌以弱,加上眼泪攻势,哭哭啼啼地表示自己接下来会好好准备婚事,事事以家族为先。
她从未表现过这样的柔弱一面,便让一向视她为不开窍石头的杜夫人对她刮目相看,心想着她定是在外面吃够了苦头知道怕了,便也没有过份为难她。
这让杜婧鸢避免了回府就要面对的矛盾和危机,安安生生地度过了一段时日。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