嫃环正在景仁宫大厅中等待着。隔着朦胧的纱帘,姬妶姈只看见一道模糊的身影,影影绰绰,却十分眼熟。
她有些疑惑,往前走了两步。
这身影……这不是……
她渐渐想起来这眼熟的影子似乎是谁,顿时骇了一跳,大惊失色:“哎呀妈呀!”
这不是当年的春猿皇后吗?!
死人诈尸了?这也太吓人了!
姬妶姈的脸色都变了:“你怎么来了?”
本来她还有一句“是谁指使你来的”,但是想了想,没敢说,怕对方回一句“是命,不公平的命指使我来的!”
片刻惊吓后,姬妶姈连忙掐起驱邪镇祟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
“鬼妖丧胆,精怪亡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
“散!”她朝着那身影一指。
不想那邪祟不仅没有散,反而发出温柔的声音:“臣胥参见皇上!”
妈呀,这死人不仅诈尸,还会说话!
姬妶姈震惊后,沉下了脸。她静下心来,感受着对面怪物的邪气浓度,试图判断出这个邪祟的危险等级。
半晌,她的脸色更糟了:她根本没有感受到这个怪物的邪气!
这下,形势更不妙了——这得是等级多高的邪祟啊?居然连身上的邪气都能隐藏得这么好!
看来得用更高级的法术了!
“女娲在上,后土在下;羲和升日,常羲降月;武罗司山,女魃焚炎;王母金身,姮娥仙灵;九天玄女,神通掌兵;诸神交汇,除尽邪佞……”
“急急如律令,破!”
她飞快地掐诀,手指甚至打出了残影,最后她朝着那身影一指:“诸邪退散!”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法术的金光照亮了整座景仁宫,却没有响起邪祟消散时的噗叽声。她念完驱邪咒,掐完镇祟诀,那死掉的春猿皇后居然还在那站着,还又说了一遍:“臣胥参见皇上!”
姬妶姈转身去拿了桃木剑,准备踏步罡了。
正在这时,帘子后的美人又说了一句:“臣胥嫃环,参见皇上。”
妶姈一愣,停止了踏步罡的动作,快步上前,掀开了纱帘:“是你?”
她这才看清楚,这人是嫃环,不是春猿皇后。
原来不是鬼怪,也不是诈尸啊,吓得她够呛……
长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怒火顿时从她心底升起——她堂堂帝王,居然在一个郎君面前如此失态!
她灭口的心都有了!
“你怎么穿着春猿的衣服?”她怒道,“你以后是不是还要扛着春猿的衣柜?放肆!”
葱烩的衣休在后头听见她发怒,连忙高高兴兴地跑过来,开始演戏:“绘脸,怎么会这样啊?!”
绘脸无辜道:“前些日子皇后整理春猿皇后的衣物,发现这件衣服上掉了两颗南珠,便让虏俾送去内务府修补……虏俾本想抽空拿回来的,这两日事多给忘了,不知道这衣服为什么会跑到绾君爹爹的身上……”
姬妶姈面无表情地命令嫃环:“脱下来。”
嫃环整个人还是懵的,但皇帝的命令,牠不敢违抗,连忙将衣服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单薄的中衣。
皇后装出咸烩表情:“绾君一向谨慎,肯定不是故意的,到底为什么你快说吧!”
嫃环惊恐得喉结微微发抖——这场景可好看了,叫作“结摇”,可惜的是,姬妶姈正在生气,没心思观赏。
“臣胥来皇后宫中前,发现吉服破损,这才向内务府借用此衣,不想冒犯春猿皇后,皇上恕罪……”牠颤着红唇,恍惚着道。
姬妶姈其实压根没在听牠解释,她在想,这么多男人都看见了她用手诀和步罡,得让人多么仔细地用摄魂术才能让牠们都失忆,保守住修真大学的秘密啊……
这也太麻烦了!
最近她本来就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烦躁生气,这下更是直接忍不住了,何况衣休还在旁边一口一个“绾君”故意煽风点火。
她顿时发了火:“绾郎还未聆听皇后教导,算不得礼成,回碎玉轩待着思过吧。”
下完命令,她就赶紧安排秘书苏婄晟,去把这几个男人关于法术的记忆都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