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夜无倾也没做什么,不愿意麻烦竹淮,便先去把自己那一堆穿金戴金的首饰与剑当了,凑了点钱,随便找个地方住。
她的身体原本是要魂飞魄散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撑了这么久,她想可能是竹淮往她的吃食里混了什么东西。
因着那张毁掉的脸,她不怎么愿意出门见人,可现在的时代又得有钱才能生活下去。
陌逸尘也没见过她,只是对家集团一夜之间被人盘活,此后平步青云踩在他们头上,分部甚至开去了西方,盘活集团的那人也姓夜,总听人夜总夜总的叫,却从未有人见过真容。
他坐在演员休息室,外面传来一声巨响,像是发生坍塌,不等他起身出去查看,休息室的门先被人踹开,来人腰间挂着警署的令牌,探头往里张望一眼,又去踹下一间。
他们之后有个相较矮一些的身影,脸上带着面具,脖颈与手上缠着白色绷带,同样穿着警署的制服,同样探头朝休息室里瞧了眼,却没像其他人一样离开,反而径直朝他走来。
陌逸尘坐在凳子里,眼睁睁瞧着她越靠越近,她双手背在身后,弯腰将面具贴近他:“你退位来当戏子?”
虽然已经记不清她的声音,但听她话里的内容也能猜出,这人许是夜无倾,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忐忑回答一句:“来看元妄。”
陌罄书,字元妄,他们的孩子,小年轻就喜新鲜东西,央求着陌逸尘搞了家娱乐公司给他玩。
她鬼头鬼脑左右张望,见周围无人,立刻大步上前将陌逸尘压在座椅里,缠满绷带的手盖住他的眼睛:“借我点灵力。”另一只手将面具推上去一截,她俯身要亲吻,却因面具的阻碍死活亲不上。
陌逸尘抓住那只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将它从脸上拿开,夜无倾被他的动作带得往后仰,自己都要人仰马翻,更别说拉面具遮住自己的脸,双手拽着他的衣服想稳住自己,却被他夺了面具。
旁边就是一面化妆镜,余光瞥见镜子中的自己,一时着急松了手想挡住自己的脸,却忘了自己正往后坠。
陌逸尘拦住她的腰将她拉回怀中,掰开她挡在脸上的胳膊,那对眼眶里已经蓄上泪水,曾经拔剑自刎都不怕的姑娘,竟然也会为自己的容貌而哭泣。
他捧着那张脸,没丝毫犹豫地覆上她的唇,指腹下凹凸不平的伤痕,竟在他的触碰间迅速脱离,生出新的皮肤,新生出的皮相完好无损,就好像从未被烧伤。
治疗过程是痛苦的,就如同用刀子剜掉死肉,等待他抽出新芽。
不仅仅是在为她治疗,他能感受到对方正从自己体内抽取灵力,狐族的天赋如此,亲密接触之下,甚至无需他的同意便可随意调动他体内灵力。
他还想拆掉夜无倾身上的绷带继续为她治疗,却被一把推开,抢回面具没第一时间戴上,对着化妆镜仔细打量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英气的少年面孔,一时间叫人辨不出她的性别来,这张脸对她来说乍一看有点陌生,百年的时间,她快要忘记自己长什么模样。
“鸦九!鸦九!”
休息室外有声音在呼唤她,那是她给自己起的假名,警署兼职需要上报真实信息,但对其他人是保密的,员工牌上以及对同事怎么说都随自己,戴面具遮掩真面目也不足为奇。
那个名字也没什么别的寓意,只是去报名的路上见到一只乌鸦,只是她恰巧在第九号窗口报名。
她将面具重新扣回脸上,俯身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多谢款待。”
向外边的呼唤的声音回应一句自己还活着,外面的人便立刻循着声音过来:“鸦九你……你上班时间溜到这撩男人!”
“我没有,我在认真抓逃犯。”夜无倾强而有力地反驳,那认真的样子差点把其他人骗过去。
队长指着陌逸尘,无情将她戳穿:“抓逃犯都抓人家嘴上去了?”
陌逸尘看向镜中的自己,嘴唇有些红肿,还被人咬破一块。
她撇撇嘴,灵力在掌心汇聚成一团,随着她的力道甩出,直挺挺砸在铁制柜子上,柜门被砸得变形,从中掉出来个冒烟的人形物体。
夜无倾看向队长,她此刻明明戴着面具,队长却好像从她面具上看到了“傲娇”二字,满身都写着自己没瞎说,真的在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