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朝臣见势不对,纷纷噤声,大气都不敢喘。
季风林仍是一头雾水,可至此他也意识到情形有变,更加不能妄言。
“陛下,臣自问忠心不二,从未敢欺瞒陛下,还请陛下明鉴!”
话毕,殿内安静一瞬,落针可闻。
肖钰定定看着对面人的眼睛,却见那人眼神清明,毫无愧色,更无一丝闪躲。
每次看到这样的眼睛,肖钰都会不由得审视自己。
再这样一双眼眸的映衬下,自己就像是那阴沟里爬行的老鼠一般,孰正孰邪,高下立见。
可今后,这样的感觉再也不会有了。
肖钰突然凑近,近到能清楚地看见对方鼻息间凝结出来的雾气。
“风林,你无事瞒着朕,可朕却有事瞒着你。你可知当年是谁偷了北疆的布防图?”
季风林身形一顿,一股不好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
“是朕。当年母后势大,身后又有季家军撑腰,朕便派李京去母后那里偷了布防图。那场战后,母后果然一蹶不振,元气大伤。”
耳畔的声音极轻,整个大殿上就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
季风林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脸上,挂着近乎癫狂的笑。
他的身形几不可察地颤抖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季风林,你可知当时在明义书堂朕为何要格外照拂与你?”
肖钰转头看着季风林近乎龟裂的表情,心中的快意更盛。
“自是因为当时孩童心性,对你心存几分愧疚罢了。如今朕倒是十分感谢你们季家人。你的爹娘替朕扫除了障碍,如今你又为朕平定了祸乱,你们季家,当真是朕命中的贵人呐!”
看见季风林眸中滔天的怒火,肖钰忽然抚掌大笑起来。
在场的众臣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见方才还一心要卸甲归田的季风林突然暴起,一把掐住肖钰的脖颈。
“肖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季家自古以来忠君不二,我爹娘,还有那麽多的季家军将士,都是你坐上帝王宝座的棋子吗!”
他双眼猩红,手里的力道不断收紧,掐得肖钰几乎气绝。
殿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立时便有禁军冲入殿内,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
两名士兵一左一右踢向他的膝窝,季风林登时吃痛,跪倒在地。
“肖钰!季家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你?你为何要如此赶尽杀绝!你如此行径,怎配为君!”
看着眼前狠毒伪善的人,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开他的假面,将他的罪孽昭告天下。
他奋力挣扎,可双手双腿都被死死禁锢着,半分也挣脱不开。
紧紧箍着脖颈的手骤然松开,肖钰此时整张脸涨得通红,被身旁的小太监扶着不住干呕。
待他神色稍缓,这才悠然回到座上,仿佛方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众卿看看吧,这些,都是季风林与肖铎相互勾结,结党营私,意图谋反的罪证。”
说着,一沓纸自案上散落下来,落在地上。
众臣纷纷将地上的纸捡起来查看,这一看,又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真是季将军的字迹啊!”
“这我不清楚,可你看这份名单,那可是雍亲王亲手写的啊,这总不会有错吧!”
一个刚升上五品的文官挤到众人之间,弱弱开口道,
“这也不一定吧,只有物证却无人证,怎能以此定罪呢?会不会是有人栽赃?”
“慎言,当心你的脑袋!”
旁边一人见状,连忙捂住他的嘴。
季风林也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纸张,心中不住冷笑。
看来,肖钰怕是从很早之前便开始筹备了,为的便是今日,将他一击毙命。
为今之计,只有杀出一条血路,为自己搏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