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义默想着,将目光落在了领舞之人身上。
领舞的西域美姬戴着面纱,舞姿似乎并不娴熟,但胜在刚劲有力。女子莲步轻移,剑随影动,手上的木剑划过空气,发出轻微的“嗤嗤”声。
陆长义注意到,那双含笑的眉眼下有一颗风情万种的美人痣。
所谓真正的剑舞,应当拥有沙场杀伐的气势才叫好。
女子忽然持剑冲到陆长义面前。
两侧的亲军气氛一凝,拔剑将她围住。
然而下一刻,女子便轻盈地弓身退步,翻转腰肢舞出一道剑风来。面纱下隐约漫开一缕春意,那颗神秘而迷人的痣也微微向上提起,似是因为小小“计谋”得逞而洋洋得意地笑着。
陆长义摆摆手,亲军兵士们随即退后,收起了铁器。
女子再次迅速上前。
在众人期待着下一段舞步之际,木剑突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木制的剑刃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落,露出了一根与剑刃等长、却细如绣花针的银针。
电光火石之间,银针划过陆长义的脖颈,带出一道血痕。
在场的几乎都是听力极佳的玄武,在那一霎那,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听见了细长银针所爆发出的尖锐呼啸声。
陆长义倒下了。
银针精准命中要害,陆长义只觉得喉头被滚烫腥甜的液体堵住了,来不及思考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脑海便如坠入深渊般迅速沉寂了下来。
视线完全模糊之前,他听见女子疯狂的大笑。
“我乃玄武台辅壬常青之嫡孙,玄武灵兽眷顾之人!今日宿怨得雪,快哉快哉!”
随后,陆长义在顷刻间失去了意识。
……
当陆长义再次睁开双眼时,他发现自己正俯身于那张熟悉的御案前,面前的奏章和卷案整齐地堆叠着。
陆长义剑眉微微蹙起,喃喃自语道。
“这里是……辰阳宫殿?方才的一切莫非只是黄粱一梦?”
陆长义伸出手,那怪异的六指尚在。缓缓摸了摸脖颈,除了领口稍紧,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之外,一切安然。
拿起一份置于所有文书最顶端的奏章,只见纸面上留有极其新鲜的批注墨迹与灵帝朱印,仿佛他刚刚才提笔落下。
奏章上的纪日赫然写着:元义二十一年,兰月廿一日。
陆长义一愣,越发疑惑不解。他清楚记得,出发去北乔吊唁的时间应当是深秋的葭月上旬,而兰月廿一日,是三个月前。
惊异之下,陆长义立刻召来了近侍进殿,寥寥几句问话之后,他几乎可以确定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他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