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听了妻子的话,摇头道:
“不妥,不说二哥家的孩子年岁尚小,单论此时背信便不是君子所为。”
当年订婚本就是高攀,如今延平郡王府虽没落了些,但是东宫昔日的老臣们,可还有不少尚在朝中的。
哪怕已然改弦更张,但是延平郡王府若真遇上什么事儿,还真有人会主动站出来帮衬。
这不是他们心中还念着旧主,而是读书人该有的气节。
还有什么二哥家的老二,可不是林如海瞧不上舅兄,其为人确也方正,每日读书作画,听听清客相公们的吹捧,也就罢了,但要真说什么才干,那还真没有。
他的儿子,还是衔玉而生的孩子,真论起来,连落魄的宗室子弟尚且不如。
这个噱头,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
贾敏的意思他能明白,不是真瞧上了贾家宝玉,而是希望给自家玉儿选个更好的归宿。
但好人家的好儿郎,哪是这么容易得的,你瞧上了,难道还没有别的人家看中不成?
何况,哪怕京中的消息还没传来,他却也隐隐听到了些许风声,如今的京城局势,怕是已然有了些不为人知的细微变化。
具体如何,没有确切的消息,不能轻易得出结论,但总归不宜擅动的。
是以林如海见贾敏还想再说些什么,便用旁的话岔开了。
贾敏心下明白丈夫的意思,如今谈论此时尚早,也就顺着林如海的话头说起了别的,夫妇二人说说笑笑。
不久,有下人来禀告说贾雨村到了,林如海抚着长须看向妻子:
“玉儿现在何处?先生来了,也得带着她见见才是,问问她的主意。”
毕竟是为自家闺女请的西宾,哪怕今后或许有别的用处,现在肯定是要紧着黛玉的心意来的,总得她瞧过了,觉得不错才行。
贾敏抬头看看天色,笑道:
“这个点,她能在哪儿?保不齐就在房内寻书看呢!你们父女俩儿,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这话说的是夸赞也是自豪,生女类父,其父还是满腹经纶一表人才的探花郎,这是何等值得夸耀的一件事。
若非幼子于去岁夭亡,这一家子不知该是多么美满。
这般想着,贾敏不由得又有些伤感起来,强颜笑道:
“你先过去待客,我去寻玉儿,稍后就来的。”
林如海见了妻子这般反应,便知晓她又想起了不过三岁便夭折的那个幼子,可惜再华丽的言语,在妻子丧子的悲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林如海只能装作没看到,应了一声,起身去了前院书房。
望着丈夫离去的背影,贾敏神色有些黯然,问了一声丫鬟们黛玉的去向,便转身去寻闺女。
贾敏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过来时,小姑娘坐在花树下看书,粉嫩的花瓣随着清风微微摇晃,树下安静坐着,手持一卷书卷认真阅读的秋色衣裳的小姑娘,如一副绝美画卷,在贾敏眼前浮现。
走近些,还能看到阳光透过斑驳的树荫,洒落在黛玉宛若羊脂白玉般温润的脸上,映照出浅浅的光晕。
贾敏一行人不由得放轻了脚步。
倒是黛玉身边跟着的小丫鬟有些不耐烦看书,偷偷瞧着自家姑娘发呆,最先发觉贾敏一行人的到来,起身轻轻唤了一声沉浸在书中的小姑娘,向贾敏行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