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内……
踏月处理完了最后一批事件,将三年来的所有东西都交给了欧阳玄影派来的心腹以后回到自己的院子。
“奚离,事情差不多了,你跟主子禀报过咱们也要回南阳的事情了没?”踏月风风火火地冲进院子,端起桌上奚离早就晾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踏月的眼中突然升起了警惕。回应她的,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奚离不在?
不!他坐的轮椅不会允许他到太远的地方。何况,他便是要出去也定会派人告诉自己。可是这里……
“从知?”踏月的目光扫过屋内的案桌,眸色微沉。没有奚离给她的留信!连主子派来保护他的孤狼都不在了!
踏月清冷的面容猛地浮起一抹杀色。
有人……劫走了奚离!
“夕夕。”
就在踏月准备出动自己手中能使用的醉仙居的势力时,一道熟悉得有些陌生的声音在踏月身后响起。
踏月一怔,猛地转过身,看到一身风尘,满面疲惫的南宫烨。他的身后,还有十来个人身上挂着大大小小的伤,地上躺着血流满地、不知死活的从知。
“奚离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你想要做什么?”踏月满是戒备地看着南宫烨。
“夕夕……”南宫烨被踏月这一出口的话震得半晌回不过神来,俊朗的脸上尽是沉重的悲戚,“这么多年未见,你见到我的第一面就要问那个废人吗?”
踏月凤眸一瞪,充斥着星星点点可以燎原的怒火,毫不示弱道:“南宫烨,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些!”
看着踏月做出一副极其护短的模样,南宫烨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抹伤痛:“夕夕……我哪里说错了?如今他不就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连站起来都不可能的废人吗?!”
“夕夕……”南宫烨猛地上前一步,紧捏着踏月精致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黑眸中的漩涡似乎能吸进所有,“别告诉本王,你看上了一个瘸子!”
本王……
是了,镇南王一死,身为镇南王世子的南宫烨自然承袭其位。
踏月眯了眯眸,一把抓住南宫烨的手腕,反手就是一扣,直接挣开了南宫烨的束缚。凤眸含冰,冷冷地睨着南宫烨。
“南宫烨,你可别忘了,是谁让奚离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他……
也是她……
南宫烨愣了愣,瞬间明白了踏月的意思,面上突然蹦出一脸喜悦来:“夕夕,你是因为这个才照顾了他三年是不是?没关系的!本王可以给他很多银子让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夕夕……”
“衣食无忧?呵!”踏月嗤笑地看着南宫烨,突然觉得他幼稚得可笑,“南宫烨,三年前他是什么身份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萧王的近身护卫!衣食无忧?没有我们,他只会过得更好!”
“夕夕……”
踏月不耐烦地直接打断了南宫烨那曾经熟悉而亲昵的呼唤:“南宫烨!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南宫流夕早就在被你送回宫的时间就已经死了!我是踏月!醉仙居的踏月!不是你的夕夕!”
“夕夕!你是忘记了你的国,你的家,还有我吗?”南宫烨错愕而恼怒地看着踏月,低吼道。
“我的国?我的家?你?”踏月清秀的脸庞上的讥讽越发张扬,“我的国,在我如花般的年纪里要我用身体去取悦那些所谓的国之栋梁!我的家,那囚了不知多少白骨的皇宫,埋着我所有痛苦的童年回忆和我……母妃的尸骨!”
“至于你……”踏月看着南宫烨,黑眸中的闪着复杂而晦涩的光芒,“在我失去母妃后,最后信任的恋人。明知道我回宫后的下场是什么,却还是让人把我送回了那人间地狱!”
“南宫烨,我没有杀你,已经是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了!所以……别再跟我提曾经!我怕,我会忍不住杀了你!”
南宫烨愣愣地看着充满杀气的踏月,呆了半晌都不曾回过神来。
那些……都是他否认不了的事实,否认不了的错误……
“可是……你的身上终归流着南宫皇室的血脉!”
“那我欠了你们什么?!”踏月突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红着一双凤眸,“南宫流夕欠南宫皇室的一条命早就还清了!现在的我,是踏月!踏月的命,是主子给的!不是你们!”
踏月深吸了一口气,压着突突发疼的太阳穴,忍心怒气咬牙切齿道:“南宫烨,把奚离交出来!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夕夕……”
看着踏月的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长剑,南宫烨的眸光一沉,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筱冉。满面的疲惫透出一种阴戾的气势。
南宫烨双拳紧握,忽地抬手做了一个手势。他身后的暗卫纷纷退出一条道来,露出了藏在他们身后的奚离。
奚离身上的锦衣褶皱着,嘴角溢出一抹殷红的血,发髻微乱看着踏月,扯出一抹让人心碎的笑容。
“奚离!”踏月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南宫烨,直接扑到奚离身旁,看着他身上的伤,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忧。
“我无事。”奚离淡淡地摇了摇头,指了指一旁破烂的轮椅苦笑道,“只是,日后怕是不能再坐那个了。”
“南宫烨!”踏月两眼冒火回头看向南宫烨,冷眸中带着深深的戾气和煞气。
南宫烨一顿,深深地看了踏月身后的奚离一眼,黑眸一暗,面上神色越发阴戾。
“夕夕,你要做什么?”
踏月的长剑已经被拔出了一半,展露出的寒光让南宫烨的心不停地隐隐抽痛着,这痛,让他突然冷静了下来。
踏月抽剑的手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依旧冲自己凄迷浅笑的奚离。
踏月的心狠狠地一震痛。
那抹清浅的笑颜,仿佛在告诉她他没关系的,仿佛在让她放心。
只是……
踏月几番纠结后,还是将剑收了回去,转身扶着奚离坐到一旁的软榻上,又去探了探从知的气息。
从知的气息虽弱,但伤口并不知名,血也已经止住了。
做完这些,踏月才缓缓抬头冷冷地看着南宫烨:“你又想做什么呢?镇南王。”
南宫烨一顿,心头顿时浮上一丝仿佛被看穿了的窘迫。
“夕夕……你是南宫嫡系皇室最后的血脉。”
踏月微微一愣,继而冷笑道:“南宫烨,我似乎理解错了你的意思。”
南宫烨面上的窘迫越发明显,甚至不敢直视林筱冉那清冷如雪的眸子:“你……”
见踏月一副不理解的模样,南宫烨深吸了一口气,深深地望着踏月:“夕夕,不论你对南宫皇室、对我有多大的恨和怨,大雍的百姓是无辜的!”
“噗嗤……”踏月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清爽的笑声让南宫烨的脸色又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