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正说着，鸿运建筑公司的冯总也到了，他下了车，小跑到顾挺之身边，赶紧给顾挺之递烟：“顾总，来，抽支烟。出了这件事，害得您亲自跑一趟。”

顾挺之接过烟，冯总帮忙着点燃。顾挺之吸了一口，说：“冯总啊，我们顾氏可是该给的钱都给你们了，你们抢工期，也不该这样抢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好过。”

“是，是。”冯总点头承认错误，在甲方面前，就得装得跟孙子一样恭敬，“是我们的责任，没有教育好下面的施工队，没有足够的安全意识，捅了这么大件事情。那个包工头已经被刑事拘留了，等着法庭判刑。”

顾挺之吐了口烟圈，看着烟雾飘散而去，问道：“那些家属，你们打算怎么赔偿？”

冯总面露难色，苦笑着说道：“我们这次惨了，对付着那些巨额罚款就够受的，那些家属怎么陪？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顾挺之又吸了口烟，从鼻子里吐了出来：“从法律上和道义上，你们都应该赔偿给家属。”

冯总叫苦连天：“顾总，您也知道，我们挣钱不容易，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啊。”

“你看看你们有资质证书的建筑公司把工程包给没有资质的包工头，本身就属于违法承包，严格追究起来要坐牢的。有句话叫破财消灾，拿点钱出来息事宁人就算了。”

“您也知道咱们的难处，这年头的工程，大多是有资质证书的大建筑商招投标成功后，层层发包给小包工头的，不把工程包出去怎么挣钱？都知道违法，可这个行业大家都这么做。”

“那个包工头给你们垫支了多少钱？你们还有多少工程款没有付给那个包工头？”

“这个我得查一查。”

“这次算我管闲事，我的意思是每户一百万吧，那个包工头承担30，你们承担70。如果那个包工头给你们垫支的钱不足30，你们把这个空缺补上，总之每户赔偿一百万。”

“这……，顾总，您让我难做了。”冯总哭丧着脸说道。

顾挺之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尖熄灭，然后拍拍冯总的肩膀：“冯总，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不是事情。这件事情你就算给我个面子，我们的合作来日方长。”

“一百万，是不是多了？每户二十万吧。”冯总讨价还价，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个数我是请律师核算过的。按照现在房价和物价以及家属的情况，怎么样都接近这个数字。那可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他们的生命也就值一百万一条。”

冯总硬着头皮点头：“好，就按照顾总您的意思，我们都合作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的交情，听您的。”

这个冯总，这么多年攀上顾氏这棵大树，挣了不少银子，捞了不少好处，顾挺之的面子不能不给。以后顾氏再给他一个工程做做，挣的何止这几百万？

随后，他们几个人一起来到农民工住的活动板房。房间真小，每个房间住8个人，铁架床上下铺。里面弥漫着臭烘烘的汗味、袜子味、烟草味。冯总在一旁皱着眉头，屏住呼吸。这种板房保温隔热效果很差，冬天很冷，夏天很热，没有安装空调。房间内没有厕所，厕所和浴室是公用的，都建在生活区里，热水是定时供应，生活条件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