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出堡?!”泽琳的声音被不断灌进怀中的风声盖过一半。“那今天官市他们能操持得了吗?”
“有些事情,放心能交给下属去办;不放心也只能交给下属去办。”弗雷勒紧狂魇的缰绳,“不然永远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再说了,这匹狂魇来回一共只需一个小时。实在不行,我们还能赶回来救场!”
棕色的枯草被带刺马蹄踹开,朔风吹散泽琳断断续续问出口的问题,周遭的情形变得模糊不清,狂魇已然适应了两人的体重,发狂般疾驰在土道上。
抵达日熔镇,弗雷叫来驿站的马倌给狂魇喂食草水,并吩咐所有留守人员,无论待会儿发生什么动静,都不准过问。自己则带着泽琳直奔第三矿井。
那恶心的渗透感仍在这里徘徊,在地下数百米之深充当怨灵。
“清楚回话。其他的,什么也不要说,什么也不要问。就算被吓到了,也尽量不要喊出来。”弗雷抚着坚不可摧的石壁,上次就是在这里吃了亏,“延时引信设置好了吗?”
“好了。”泽琳剪下一段活线,血淋淋地捆绕在炼金炸弹上。“再过一分钟,活线就会代替我活化「灾厄」浸出物。”
“先撤出到安全距离,我殿后。”
顽石在科技的力量面前屈服。不可一世的石壁像从高空脱手的瓷杯,碎成了几块沉重尖锐的残岩,露出通向内部的道路。
“成了。”弗雷抹掉脸上的灰尘,他已经做好被塌方活埋,再徒手挖出去的准备了。
可某种密不可分的力量拽住了向下崩坠的土块,使它们仍旧悬吊在二人头顶。
继续深入不太是个好选择,至少对泽琳而言如此。
她开始发抖,冒汗,干呕,直到吐出一只蠕动的阴影。它畏惧着火把的光亮,向黑暗的角落爬去,隐匿起了身形。
“光无法触及的地方……就有影子滋生。”泽琳痛苦地捂着心口,扶着墙壁大口喘气。“现在我的体内没有光照,所以——”
忽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细细地照着黑暗摸索过去。
再三确认之后,她从挎包里拿出一瓶木馏重油,往火把浇下。
“嘭!”
短暂地爆燃了一下,火把的亮度膨胀了两倍,弗雷这才看清壁面上所承载之物。
壁画。
作画的年代已经不可考究,作画的颜料掺了某种动物的骨粉,红的似脂如血,白的则凝近浆糊。
弗雷侧头眺望,一整条廊壁上全都是画。
这么庞大的壁画,都是用手指画的,不少颜料斑驳脱落,但大体还是能看出来在画什么。
原始人会在洞穴的墙壁上作画,记录过去,在历史上流下点滴可循之迹,是人类在对抗不可撼动的时间洪流——
至少在最开始浏览壁画时,弗雷是这样认为的。
壁画的初端,一群笔画简陋、小指甲盖那么大的小人围聚在一起,在他们的头上,高悬着巨大的球状物,用金灿灿的粉末进行填充。
兴许是太阳,弗雷猜测道。最开始的那个太阳。
不难注意到,在这群小人中,有几个特别的存在。他们的身高显著高于周遭的人;头颅也不是简单的圆圈,多了几条弯弯绕绕的线环绕,圆圈内部精心涂抹着金云母粉。
(欢阳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