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华灯初上,都市里的繁华在灯光的衬托下绚烂而迷离,高耸的建筑带给人的不仅是视觉的冲击,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奋斗的冲劲和欲望,也正是如此,这个包容的城市吸引着五湖四海的人前来寻梦或是造梦。看着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搬进他们的隔壁房间,徐承栋想到了自己当初来这里时的模样。他和方雪将收拾好的东西搬到车上去,奋斗了二十年的地方,却始终没能在这儿有个安定的家,他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徐承栋开着面包车,装着这些年来的家当,一家三口往扬州方向回家。车上放着歌,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边跟着音乐哼了起来,像他这样的普通人,在这座城市里比比皆是,然而,他轻松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留恋。倒是方雪感慨道:“来了这么多年,说走就走了。”徐承栋不以为然地说:“在哪里不是一样啊,你看着这里好,但这里生活成本越来越高,对我们来说还不如回老家呢。”方雪仍有怨愤,就因为他的一时赌徒欲望,输掉了可以在这里立足的基础。只是她不敢说出来,怕又吵起来,她只说:“你一走,估计你大哥大姐二姐他们也不会待多长时间的。”徐承栋看着前方,一边说:“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吧,他们要坚持留在上海就留呗。”
回到老家的第一件事,便是安排好儿子读书的学校。生活又步入了新的轨道,他也打算着在扬州定居下来。
徐承栋到了李广祥的家里,饭桌上,他向姨父打听着这里的房市情况:“二姨父,扬州有什么合适的房子,便宜一点的。”李广祥热心的说:“哎呀,这个你要问你五姐夫了,他就是搞房子这一块的。这样,一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带你去看看。”徐承栋坐在客厅里,说:“哦,好的。”然后又问:“你们这个房子是什么时候买的?”李万康笑着回答说:“还买呢,之前老街的那套房子我爸死活不肯买,现在这个房子是单位连送带卖地两三万块钱才给我们的。”徐承栋喝了一口茶,说:“你们不知道,现在上海的房子多贵啊,以后这个房价还要涨呢。”居照英点火抽了口烟,说:“你问你二姨父呀,我们当时说要买,他就说那个房子太老了,晚上睡在阁楼上的话来不及逃命。”方雪笑着问:“逃什么命啊?现在又不打仗。”居照英瞟了李广祥一眼,骂道:“他二五呀。”然后又说:“他说要是老蒋晚上一颗炸弹扔下来,来不及逃命呀。”徐承栋和方雪笑出了声,对李广祥说:“二姨父,你这个理由也太搞笑了了。”李广祥也笑了,但他认真地说:“你们没过过我们那个时代,不知道。”李万康问:“对了,你们开车来的,车子停哪了?”徐承栋回答说:“哦,借给方雪的三姐夫了,他明天要去运大米,叫我暂时借给他。”李万康又对他说:“这几年都在买房子,乡下的买到镇上,镇上的买到县里,县城的就去大城市里买,我们这里还算便宜的了,老姨跟老姨父买的那套房子也要五万块钱呢。”李广祥从房间里拿出牛奶和饼干给徐达浩,说:“宝宝,来吃点零食。”徐达浩笑着用普通话说:“谢谢。二姨爹爹,我都要上初中了,不是宝宝了。”方雪告诉儿子说:“你一直生活在上海不知道,我们这里人喊孩子都是叫的宝宝,没结婚之前的都是孩子,都喊宝宝。”李广祥笑着说:“你们结了婚,在我眼里也还是宝宝。”
二
李广祥吃了个早茶后开始逗鸟,他关上房间门,再把鸟笼打开,然后躲在桌子底下。养了几年的画眉鸟竟有灵性地飞着找它,李广祥被它发现后高兴地从桌肚子底下出来,把它唤进笼子里后拎着去小公园了。他今天特意换了件新衣服,居照英已经不止一次的发现他最近特别注意自己的着装,她假装出门去买菜,实际上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这次不跟不知道,一跟吓一跳,李广祥并没有去小公园,而是拎着鸟笼拐进了一个巷子里,居照英看着他走进一个寡妇家里,那个寡妇她还认识。她踌躇着要不要进去捉他个正着,却被前面一个熟人叫着:“居奶奶啊,怎么站在这里啊?”居照英笑着对他说:“付爹爹啊,我准备去前面买油馓子的。”付老头又问:“老李呢,去小公园了吗?”居照英觉得家丑不可外扬,于是撒谎说:“早上拎着鸟笼去了嘛。”说完,她往前走去。付老头却突然听见鸟叫声,这个声音是从胖四姐家里传出来的,而且声音很像是李广祥养的那只画眉鸟的叫声。付老头便走进胖四姐家的院子里,一边喊着:“老李啊。”李广祥和胖四姐听到后吓的立马穿起刚脱掉的外套,胖四姐正要走出房间,付爹爹已经来到了她的堂屋中间,看见老李的鸟笼果然在桌子上,胖四姐打开门,却站在房门口,故嗔道:“你一大早不去打牌来我这里干嘛。”付老头调侃说:“来你这里先喝个早茶呀。”说完一边瞥向房间里一边说:“我听见老李的鸟的叫声,就走进来看看,他人呢?”胖四姐回答说:“他把鸟笼暂时放我这的,他去公园了,你快去跟他打牌去吧。”付老头半信半疑,心想:“平时这个鸟笼都是跟着李广祥一起去的公园,这会儿怎么在她家了呢。”他的心里似乎有了想法,但不好强行走进胖四姐的房间,只好笑着说:“知道了,那我走了。”他一边走,目光仍瞥向胖四姐的房间里,李广祥吓的躲在胖四姐的身后,因为她的体型足足有李广祥的两倍宽,付老头也没有看到他人,但他心里还是确定两人一定有不寻常的关系,他走出去后嘴边嘀咕着:“一点都不等称,怎么找了个肥猪的,也不怕把他压死。”
胡光明带着徐承栋看着房子,胡光明对他说:“我也觉得这个房型有点小了,但目前只有这个小区还有新的。老房子你也看不上,要不你再过段时间,等有新的楼盘开发了我再告诉你。”徐承栋说:“嗯,好的,谢谢你啊五姐夫。那我暂时先不买了。”徐承栋说完,胡光明又邀请他去家里玩说:“你一会儿到我家吃饭啊?”徐承栋笑着说:“不了不了,我等下要去拿车子呢,方雪打电话跟我说车子碰坏了。”胡光明说:“那好,那等你忙完了来。”
徐承栋赶回乡下时,看着自己的面包车被撞的伤痕累累,他气愤地对方雪的三姐夫任文明说:“你把我车子撞成这样,也不带我去修啊。”任文明厚着脸皮,不情愿的样子说:“我现在不是没钱嘛,你先自己去修吧,等以后有钱了我给你。”徐承栋看他无所谓的态度,忍不住说:“你还没钱啊?你采购大米这些年,捞了多少油水,你在这里跟我说没钱,谁信你啊,你赶紧去把我车修了!我买到现在从来没有磕磕碰碰的,过两天我还要用车子,你让我怎么开啊。”任文明听他这么说,更加不乐意地说:“不就问你借个车子吗,你至于这个样子啊。”徐承栋说:“我不管,你今天无论如何都得去给我修好!你要不是不去修,你也别想去上班了。”任文明凶狠地说:“你威胁谁呢!”徐承栋也怒视着他说:“什么叫威胁,你死赖着皮你还有理了?”徐承栋说完,任文明突然笑了,他笑得很猥琐,说:“你凭什么说我赖皮啊,你回去问问方雪,哪次不是她为我付的钱。”任文明的话让徐承栋错愕不惊,他索性全部告诉了徐承栋,他与方雪之间的感情。原来那几年,任文明一直负责采购大米的业务,后来被人骗了五十几万,房子也被收了走,还不够赔的,每年被派出所抓进去一次,家属只能拿钱赎人,三千五千到一万,三姐哭着给方雪打电话求助,方雪便瞒着徐承栋去交了钱。
这一次,让徐承栋下定决心要和方雪离婚,方雪当然还是不肯离,她在外面逍遥了一段时间,很快又结识了个新欢,等到银子用光了,还被这个新欢家暴。回过头来的她发现徐承栋对自己已经彻底死心了。
这一次,她起诉了离婚。
三
曹永伦带着眼镜,清瘦的面容夹着童真般的笑容。他是闫瑞诚介绍给居希平的,第一次见面后,曹永伦每天都要围着她转,像个缠人的小孩,一说话就叽叽喳喳地停不下来。
他请居希平、居子月一起吃饭,桌上还有曹永伦的朋友古立军。远山横黛蘸秋波,古立军沦陷了,居子月试着脚踩两条船,把曹永伦的兄弟骗的团团转。老古后来的醒悟倒不是因为钱,文绉绉的他对居子月粗俗的口头禅很是反感。装不下去的文雅时而露陷,居子月还是觉得自己淑女不起来,回到家后,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小狗摇头摆尾地舔着她的脸想跟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