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正在这里闲嗑牙,就听得多喜在外面叫:“轻云道长,归真道长,侯爷有事找您二位呢!”
师徒俩一前一后走出门,走在前面的归真道长满脸不苟言笑,用鼻孔看着多喜,开口道:“多喜呀,你得多学学规矩,哪有先尊弟子,后叫师傅的?”
多喜愣了片刻没琢磨过啥意思,轻云子对着多喜猛挤眼睛,那意思别管他师傅作妖了,没啥大事!
多喜挑了挑眉,用手摸了把自己后脑壳,终于琢磨过事来了,很不走心地敷衍道:“嗷,归真道长,您是嫌我先叫了轻云道长了是吧?多喜给您赔个不是,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归真子鼻腔里喷出一阵白烟,重重哼一声,扬起拂尘道了声“无量天尊”,不再和不懂尊卑未开化的粗人计较了。
……
侯府这些小人物各自有各自想法,拥有丹书铁券的奉天翊运推诚、光禄大夫、柱国将军、太平侯张軏家的内院小人物们,也不得太平。
起因是这位张軏张大人,虽已六十有五的年纪,平生最爱两件事,一是女色,二是敛财,女色犹在敛财之上。
老大人有一大嗜好,每年正月十五上元节,都爱去有名的寺庙里烧柱高香,许个愿,顺便还了上一年许下的愿。其实知道的人都明白上香是假,许愿是幌子,最主要的目的是老大人想借上香之机,在寺院里守柱待兔等着看看来拜佛的信女们中,有没有格外俏丽赏心悦目的。
老大人不是不挑嘴,粗陋的农妇他不屑一看,他专喜欢有点信仰的稍稍有点底蕴的良家女子。大家都信佛好沟通,再一个若是出身富贵或小官之家,从小耳濡目染不会太泼辣粗俗,更加温婉可人。
天顺二年正月十五,张軏张大人真遇到了他命里的克星了,张大人乘着马车刚到隆福寺(后来的雍和宫)门口,张大人下了马车,伸了伸胳膊腿,转过头来向路上四处张望。只看见一顶小轿落在离寺门十几丈远的地方,跟在轿子旁的一个年轻的书生掀起轿帘,从轿里扶出一个正要戴上帷帽的女子。
但是不巧的是,那帷帽没等戴好,碰到了轿门框上,正好一阵大风吹过,帷帽落地便翻卷着被风吹跑。那年轻书生掀起袍摆迈大步去追帷帽,那年轻女子了着急迈下轿子,张嘴喊了声:“三郎!”
就这一声,惹出了一场大祸——张軏只觉得半边身子都酥了,他在兄弟中也排行老三呀,这小娘子一声莺啼燕语的“三郎”勾起了他对四十几年前,新婚燕尔时结发妻子那声“三郎”的回忆,顿时只觉得心痒难耐。再看那个小娘子,面容白皙,柳眉杏眼,鹅蛋脸,深蓝斗篷上一圈白兔毛沿边,更衬得她小脸妩媚动人。
张軏顿时连庙门都不想进了,他低低嘱咐了身边的管家几句,带着手下几个锦衣卫侍卫先行回家等着了。他笃定,用不了半日,等那小娘子烧完香出庙门走不了多远,他的管家就会带人把这小娘子“请”到他府上,供他好好“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