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庸这才发现,江梅左脸上有一道被什么东西划过的红痕,已经隐隐洇出血迹来。
姑娘家脸上受伤,可不能大意。周显庸瞧着像是鞭子抽的,不由起疑道:“江姑娘,谁抽的你?”
江梅伸手想摸自己的脸,但又怕自己的手上不干净,没敢摸,她不在意地道:“不大要紧,我是想跟侯爷取点酒精擦擦,再上药,能好得快点。”
看周显庸和王守正都关心地望着她,旁边傲木嘎也急着追问:“你快说!谁伤你?”
江梅摆了摆手,道:“侯爷,区区小伤,不要费心了,没大要紧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究竟是谁?”
周显庸从江梅的神态里,感觉到些许不一般,只执着地追问。
江梅这才低下头道:“今日我和多喜他们一起,去给东大院里的人们去送汤团,回来路上遇到几个锦衣卫装扮的人在强抢一个年轻妇人,当时围观的人很多,我正巧过去,被那几个锦衣卫人一顿胡乱鞭子抽过,捎了一下子。挺惨的,那年轻妇人是正月刚刚成亲的,她那丈夫被打得口吐鲜血,估计是活不成了。”
“什么人如此大胆?当街强抢民女?”周显庸奇道。
江梅想了半天才道:“想起来了,说是光禄大夫张大人的家将带领的人。”
“张軏?”周显庸脱口而出,与王守正眼神对了个正着。
于谦被杀时的监斩官,就是张軏!
这家伙是夺门之变的一大“功臣”,而且骄奢淫逸、贪财好利,是个无恶不作的色中恶鬼,怎奈他整个家族势大,父亲是河间王张玉,哥哥是定兴王张辅,他自己从宣德年间就征讨汉王朱高煦,正统年间,又跟着成国公朱勇出塞,接着又讨伐贵州苗族叛乱,此后,更是参与了夺门之变。其身家背景之重,连石亨都要倚靠他,在朝中,几乎是个惹不起的存在。
周显庸欲待说些什么,忍了几忍终于没有说出口,只招呼江梅和傲木嘎一齐进书房,他拿出一个带塞子的小白瓷瓶递给江梅,让她拿着赶快去上药,单独留下傲木嘎,想给他下下火——他看出傲木嘎对江梅总是很殷勤,但是没看出江梅有那意思。
王守正在外面等到江梅拿了药出来,才淡淡道:“这位光禄大夫张軏,正是害死家祖的那些权贵之一。”
江梅陡地睁大了眼:“公子说的可是真的?”
王守正微微一颔首,接着道:“那时候你还在真定府老家,江师傅也正好告了假,说是回乡帮你去办理你夫婿的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