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鲁格停顿好久,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才伸手向上指了指,轻轻吐出几个字:“天,变了!”
“你怎么知晓——”
杨信大惊失色,几乎脱口而出,没等说完,惊觉不对,又连忙住了嘴。
一众人惊诧非常,齐齐震惊地看向这个处于变声期侃侃而谈的少年。
胡鲁格听到杨信那句话,心道果然有异,一诈就让他诈了出来。
他转念又想,既然朝廷真的出了事,还能让坐镇一方的大将如此慎重讨论,决议难下,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可究竟是什么事呢……
自己穿的是明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过了大名鼎鼎的“Judy”,又不是能大展拳脚的歪脖子树皇帝,究竟能有什么事……哦,对呀!他忽然想起,现下是景泰八年,按历史书讲,正是这一年发生了“夺门之变”,朱祁镇重新上台,紧跟着于谦被朱祁镇在崇文门外冤杀。这么大的事件,他怎么能忘掉呢!?
如今杨能满腹心事,他部下又脱口而出这句话,是不是“夺门之变”已经发生了?
此时坐在一边的陈友捋须言道:
“你这个娃娃,休得信口胡言揣测,哪里有人走到穷途末路,不得不降了,还摆出如此高姿态来?你这么大剌剌臆测我大明军国之事,是另有什么目的不成?”
任明也接口:“可不是,当初‘土木堡之变’后,你伯父也先左一次又一次从我们汉人手里诈了多少金银钱帛,后来又屡屡背信弃义,谁知道你们这次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诈?”
胡鲁格收起笑容,擒贼擒王嘛,他毫不理会别人言语里的讥诮质疑,却把目光牢牢锁定在上首杨能几无表情的脸孔上:
“诈与不诈,我的辩白没用,全在都督作何解读,只都督当下之困局,解——还是不解?”胡鲁格跟着迫问。
杨能掀起眼皮,迎头撞上胡鲁格光芒四射的目光。
这孩子年纪小小,面相不凡,又能说出如此一番话来,他究竟哪里看出自己正处于抉择两难的境地来的。
一时堂中诸人彼此面面相觑,谁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大堂
落针可闻!
“周显庸!”
杨能口干舌燥,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胡鲁格身边,俯下头看着他再叫一次:
“周显庸,显庸。”他伸掌轻拍周显庸肩膀:“伯颜铁木儿有你这等儿子,也该含笑九泉了。”
他说罢仰头爽朗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