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欣然说道:“走,你随着本吏回官寺的少库,贮存用来上计的两万石粟米,至于从哪征收来的粮食,不告诉茂陵令,让他一个人怎么都想不通,百思不得其解,一个人难受死。”
“你!”
茂陵令的脸色更为难看:“距离冬课的上计时间,还有一段时日,最后到底是谁在长安官寺的汉阙门口裸衣狂奔,犹未可知。”
上计是郡县给天子禀报户籍财政、治狱惩盗、宗室名籍、边戍状况、地理行政、劝课农桑等情况,以及举荐人才和运送贡品。
分为冬课、秋课两类。
茂陵令拂袖离开,脸色阴沉,不想在长安官寺的汉阙前裸衣狂奔,只能去找豪强借粮了。
裸奔?
郭解一脸的诧异:“想不到茂陵令还有如此特别的嗜好。”
“哈哈。”
赵禹是个喜怒无常的性子,比起整天一脸冷肃的张汤,会笑,也会雷霆大怒。
不过,他在郭解面前露出的喜,多于怒。
“然也。”
赵禹用大拇指捋了一下两撇胡子,一脸喜色:“茂陵令有着当众裸衣的嗜好,待到上计过后,二三子都来长安官寺的汉阙门口,欣赏茂陵令的裸衣。”
上计以后?
郭解皱了皱眉头,心道: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裸奔,除了脑回路不正常的五陵少年,一个官员当众裸奔,名誉瞬间完蛋,有可能是赵禹和茂陵令因为一件事打赌,涉及财政税收,也就能解释赵禹听到两万石的粮食,突然放声大笑了。
至于是什么赌约,郭解根据经济改制的经验来看,多半是比较茂陵和长安的财政税收。
这种事很常见,别说政府和政府对赌,郭解见到很多企业和政府对赌的情况,不过,企业是为了利益,政府是为了发展。
茂陵令和赵禹对赌多半是有私仇,毁了对方在官场的声誉。
“停下吧。”
赵禹嘱咐了一声,御车的铃下停在了直城门门口,看着只有一些亭卒检查行人的传符,别说是都亭长,就连亭佐、亭候也不在直城门。
估计一起死在了郭解的手里。
嗜杀的赵禹最为满意郭解的一点,就是他做事心狠手辣,从来不会有半点的手软,只要出手便会赶尽杀绝。
心狠到这一点的人不多。
赵禹的脑子逐渐固化了一个印象。
任何事交给郭解去办。
放心。
郭解示意张骞御车上前,跪坐在白布盖轓车上,作揖道:“赵公有何事安排给小吏。”
白布盖轓车略微落后赵禹的皂缯盖轓车。
没有出现车驾与上吏齐平的场景。
赵禹讶异道:“未曾想你挺会做官,难得,有勇力又有脑子,张汤征辟你做藁街都亭长,着实没有看错人。”
他看着高耸的直城门,话锋一转,给出了一个出乎预料的赏赐:“贾子光已死,直城门的门亭都亭长空了出来,你举荐一人,罢了,都亭长只有一个,你的兄弟可不少,不患寡而患不均,难免引起人心的浮动,就由御车的御者担任直城门都亭长。”
无论何时,御者都是最为亲近的人。
给刘邦驾车的夏侯婴,给景帝驾车的卫绾,皆是身居高位,深受信任。
春秋时期,宋国大夫华元率军抵挡郑国的进攻,因为没给车夫羊斟分肉吃,结果直接被车夫驾车带到敌军大营,以一种啼笑皆非的方式战败,留下一个羊斟惭羹的成语。
郭解大喜:“多谢赵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