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五友,楚寻复向东南。
行两日,楚寻又进而东出,半日便跨过了烟涛微茫的莫河。
半日后,楚寻抵云州,流连云都一夜,观人间红尘滚滚,看浮海云卷云舒。
又经两日,初三,楚寻至苍山,站在山头观了东阳上天衢,逐了月与星的胜景。
翌日,楚寻出云州,回到了北郡。
面前青山延绵,江河曲折,楚寻不再耽误,一路直至华存山外,回首看了看身后平原、千家万户,楚寻这才一头扎进了华存山中。
云不知所起,飘渺亦难寻,等楚寻回过神来就已经置身于层峦叠翠、四季如春的紫虚福地之中。
“少爷。”
天外传音,楚寻却低下了头,看见了熟悉的羽溪庭,也看到了正哄着瞳儿,在溪边驻足的云伯。
楚寻落在了溪边,紫虚坊中并没有人加以干预,瞳儿也看到了这个突兀出现的不速之客,情不自禁地躲在了云伯的身后,抓住了他的衣襟。
楚寻踩着凹凸的卵石来到了水边,看着面前潺潺流淌的清澈溪水,一条条银鱼蹦出水面,溅起朵朵水花,心也莫名变得安宁了起来。
楚寻并没有急着和云伯搭话,反而是俯身舀了一掌水,轻轻一泼,便一把浸润了面庞,也浸润了他的心扉。
待水滴顺着脸颊滑落,已将双掌挪开的楚寻才看到了溪中的倒影。
和离开时并无什么区别,依旧是卓尔不凡,只是眼中却多了一丝之前不曾有的倦怠,仿佛人也变得疲惫了许多。
楚寻仔细算了算,一去一回也不过大半月的光景,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
云伯是看着楚寻长大的,又如何不知道楚寻这是怎么了,每当楚寻心情烦躁的时候,他总会格外地贴近自然,似乎这样就能洗涤他那疲惫的内心。
但云伯并不准备说破,只是静静地就这么等着。
“汪……汪……”
溪水一次次被舀起,又一次次归于溪流,奏出了自己清澈的歌谣。
鱼儿都不敢靠近,纷纷躲开了被楚寻扰乱的溪水,钻入了石缝,绕开了波涛。
半晌,楚寻这才站起了身来,看向了云伯和躲在他身后怯生生的叶瞳。
沉默了片刻,总是该说话的,楚寻想了想,便问了一句。
“沐惊云可来过了?”
云伯摸了摸瞳儿的脑袋,朝着楚寻点了点头,“来过了,看上去满是自责,跟我道了不少歉,还给我保证会把你平安带回来的,也说了其他不少的事。”
云伯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担忧,他听沐惊云讲述了事发的经过,只到区区一头四臂象猿是绝对不可能伤到从小就天才横溢的少爷的。
更何况,族中也并不是没有留给自家少爷一些保命的物什,这也是他安心留在紫虚坊的原因之一。
如果真要说云伯有什么始料未及的,恐怕就是没有想到成名多年的金斗老母会栽在那里吧。
不过,这似乎没有那么令人意外,毕竟为了照顾叶瞳,金斗老母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精力早就不如以前,一身实力也不知道还剩多少。
楚寻闻言,脸上也没有露出多少异样。
他知晓沐惊云这是在愧疚,既愧疚害死了金斗老母,也愧疚将自己一个人抛在了荒天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