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儿菜狗九指齐出，抢了截羊腿骨咀嚼，嘴里含含糊糊：“彭城虽大，也不能有那么多伙游侠儿。”

菜狗是诨号，他的本名是蔡构，有一根尾指打斗时被削了。

立刻有游侠儿拍桌子：“怎地？你菜狗还想吞了我们？”

菜狗油腻腻的左手虚按：“你看你，又急。我话还没说完，等一等会死啊？”

“我的意思，游侠儿能不能转行吃官饭，哪怕穿一身皂吏的黑皮，在外头也是人五人六的。”

游侠儿集体沉默了。

这就是游侠儿版“何不食肉糜”，能混进官人队伍里祸害一下庶民，谁他娘的愿意在胥吏面前点头哈腰？

“菜狗，想多了不是？晚上睡觉，拿芦苇枕头填高点，美美地想。”

游侠儿大眼勉强笑道。

菜狗呵呵一笑，端起清酒一饮而尽：“你们就不想想，穷困潦倒的菜狗，拿什么请你们吃羊肉、喝清酒？”

游侠儿平日奢侈地饮酒，也是以浊酒为主，便宜。

大眼眯起眼睛：“菜狗攀上贵人了？”

游侠儿眼里都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路死沟埋的游侠儿，对挣钱格外执着，就是要了他们的性命也无所谓。

许多背靠官吏的游侠儿，不是挣不到钱，是手掌漏财，除了孝敬官吏，硬是三两天就胡吃海喝完了。

有米，谁愿意吃糠啊！

菜狗击掌，一名粗布裹头、一身粗麻衣的魁梧汉子腰佩横刀，大步走过来，微微拱手：“楚州山阳县游侠儿郭解衣，见过诸位同行。”

都是游侠儿啊！

大眼他们提起的警惕心放缓和了。

楚州的游侠儿，怎么都不可能跑到徐州来抢地盘。

饮了一口菜狗倒的清酒，郭解衣解下横刀，放到了酒桌上。

识货的游侠儿迅速给出鉴定：这是军中常用的制式横刀，比民间用的横刀好了不止一个等级，最少两贯钱才能到手。

就这价钱，没有路子还弄不到。

大眼的腰不知不觉地佝了一点：“郭兄这是发财了呀！咱们这神憎鬼厌的行当，也能那么风光？”

大眼倒是想做到不卑不亢，奈何没有底气，明明郭解衣看上去比大眼年轻，大眼还得尊称“兄”。

在权、钱面前，游侠儿不存在“风骨”。

二百文钱的横刀，对他们都算是奢侈品。

不是穷，谁家好人会抡羊腿骨干仗？

郭解衣呵呵直笑：“富贵并不遥远，看大家敢不敢拼一把而已。”

“稳妥一点，泗州下邳县与徐州彭城县边界，义军辛府新建不久，果毅都尉花勇的名声，游侠儿向来是敬佩的。”

这一点人尽皆知，没有半点水分。

游侠儿投军也是传统，花勇待人真诚，名声也传到了彭城。

大眼喝了碗羊汤，深深地看了郭解衣一眼：“来点不稳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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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府在泗水畔一个急转，冲入彭城县地界，引得身后徐州军连连喝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