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暄白说自己杀了钟靖,这话薄晚照根本不信,不说他当时还是个孩子,就冲他这么痛快就和自己交了底,其中必定有诈。
“你说你杀了他?你在他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怎么突然要杀他?”
郁暄白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消失,只剩下最深沉的黑和黯。
“因为我失控了,或者说就在那一天,我第一次想救自己。”
“我的母亲。。。她恨我。在她身边的每一天,我都活在恐惧和痛苦中,所以当那个英武的男人从天而降,说是我的父亲,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就好像一切又都有了希望!”
“然而母亲不想放开我,变本加厉地越发虐待我,就在那个深夜。。。”
郁暄白突然睁大眼睛,微凉的手指求救般抓住薄晚照的手腕,他好像又变回那个无助凄惶的孩子,急需什么能拉他一把。
“烂醉的她磕在桌角,满脸是血,她呻吟着求我救她,你知道我脑子中蹦出来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太好了,我终于可以去找父亲!”
郁暄白放开她的手腕,微凉的触感却仍然环绕着她。
“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猜到了。我如愿来到父亲身边,在一次家宴中遇到那个人,父亲便将我作为礼物送给他。”
“我没有反抗,我怎么会反抗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水光泫然的眼睛氤氲着一抹哀色,破碎又决绝。
“这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啊,是我杀了母亲才换来的美好生活!”
薄晚照抬起他的下巴,迫使那双染上薄红的眼睛面对自己。
“你知道这不能怪你,我知道你知道,就像你之前和我说的,错的永远是他们不是你!”
“所以当那个人和我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长成这副样子就是自甘下贱,活该如此。。。原来我所有的痛苦在他们眼中不过是个笑话!我恨,我真的恨!我恨得第一次想救自己,证明我不该如此。”
“我在几乎将我吞噬的愤怒中杀了他,又杀了那里的看守,我带着凤凰逃出来,本以为会被抓回去,谁知却听到他暴毙的新闻。”
“我又回到父亲身边。。。我们再也没有提起那个人,就好像一切从未发生。”
薄晚照沉默了,直觉告诉她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她也知道,除非他想否则再怎么逼迫也问不出来,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把人救出来,事实其实并不重要。
“他们现在问到哪一步,你的说法是什么?”
“我承认了当时在现场,但失去意识,所以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
“可以让凤凰为你作证吗?”
“不!不能让那些人找到她!陶如凤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这样做不但救不了我,还会平白让她牺牲!”
郁暄白激动地又咳嗽起来,牵动了身上的伤口,整个人都在颤抖。薄晚照不顾他的挣扎,退去血污淋漓的衣衫,看到他身上的伤口,当即黯了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