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宝是因财帛星君发的家,吃水不忘打井人,发家之后就掀了自己的旧宅,在上面建了一座钱帛星君庙,花大价钱请茅山高道为太保,诵经供养,悉心护持。他自己的新宅就在前曲,但在宅时,早晚一炷香是从不肯短的。
至于四时祭祀,那是必然在场,哪怕人在天南地北也要赶回来。一似他不在,星君就不肯享祀一般。
施粥也在星君庙里,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王二狗性命也是星君赐的,有什粥饭施人?真正的施主是星君李相公!吃了粥的朋友,也不要感他王二狗的好,平日里见了星君的庙宇多磕一个头就好了!
几百米的路,王三猫又叨了一篇话。
这时正是早餐时节,庙前空地上挤了密密麻麻好几百人,倒也不十分乱,边上到处可以看见拿棍子的青衣奴仆,这厮们身样高大健壮,让杜宗文很容易就想起了医院里那些个维护秩序的安保人员。
庙院望不到头,墙是朱色,很高,上面顶着琉璃瓦,屋瓦也是琉璃的,映着点晨光,从松柏枝叶里透出来,五彩迷目,风将煮粥的烟气一鼓,真是云蒸霞蔚,宛在仙境。
车子拉往后面角门去了,杜宗文下了车,往前面踱看。没多时,王三猫随一个着窄袖圆领印花袍的中年汉子过来,一手前撩袍子,不胖,走得很快,大概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管家。
“公子,这是家主的长随,讳虔实!”
王虔实将手一揖,道:“杜公子高义,小人已说与了真人,真人会将公子善行禀知星君,明日施散时小人也将宣告公子善行!”杜宗文叉手道:“王公高义,小生慕而效之,不求神佑,也不求人知,只求天下少一点饥寒!”
王虔实是见过世面的,这话倒让他耳目一新,不由地又揖道:“公子真仁义长者也!”转身一所手,后面一个小厮便托过一个盘子来,扯下红绸子,却是三块拳大的银饼。
“公子座驾亡在敝店,区区微物,聊备一席酒!”
杜宗文拿了一个掂在手里,笑问道:“这可是贵家主之意?”王虔实低头揖手道:“正是敝家主,还望公子不嫌微薄!”
杜宗文道:“岂敢,这足以买三口猪了!”笑了笑,说道:“长者辞,不敢辞!贵家主既好意,小生愿更有所求!”王虔实抬起头,缓声道:“公子但说!”脸上没了笑。
“愿以此三银饼租贵宅一匹好马,多则十日,少则五日,必然完璧归赵!”
王虔实倒没有想到是这话,好马可不是几贯几十贯的事。杜宗文便从袖中掏出他的无价宝道:“公若不信,愿以此物相质!”王三猫道:“阿叔,这就是那无价宝开心丹了!”
王虔实转头扫了他一眼,抬手道:“公子至宝,小人安敢相质!若是公子不择好坏,我有一匹自骑的青马,虽没什筋脚,胜在性老稳当,十天半月也不拘的,可好?”
杜宗文笑道:“既是公所骑,必是好马,只是夺爱了!”王虔实将手一揖:“还请稍候!”便转身去了。好一会不见人出来,那托盘的小厮便也托着盘走了。也是久不见人,王三猫去寻,才牵了一匹石青毛色的马出来,大概还没有那三个银饼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