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瞧见儿子后,面上挤出几分尴尬笑,缓声道:
“无事了,这事儿往后还得靠你们自个儿慢慢去体悟。”
清风与月池听闻,皆是面露疑惑之色,心下暗忖,莫不是于公子尚有诸多更为卓然的品性,有待她俩悉心挖掘?
于珑见状,悄然松了口气,料想母亲应是不会将自己那段黑历史抖落出来了,只是这花园断然不能再待,当下转身,朝着书房疾步而去。
面对二老那咄咄逼人的催婚之势,他委实还未琢磨出应对之策。
在他心底,总觉得成婚之事为时过早,自己年仅十七,何必如此急切?思及此,索性决定先拖着,拖到实在拖不下去再说。
就这般,一家子各有忙活,一个下午转瞬即逝。
待到晚膳时分,知府差人精心备好酒菜,宴请于家众人。
二老寻思着,不妨在这府衙里小住几日,也不着急返程。
晚膳过后,清风与月池陪着于母畅聊了整整一下午,将老太太的喜好摸了个门清,二人灵机一动,皆想着为于母烹制些可口的饭后甜点。
无巧不成书,二人在厨房碰了个正着,各自轻哼一声,便吩咐厨子着手准备。
幸而府邸的厨子人数众多,若不然,就她俩这架势,保不准得争吵起来。
月池瞥了一眼姐姐准备的甜点,忍不住出言刺道:
“伯母晚膳过后,正需解腻,我这桂花糕清甜爽口,最是能冲淡那满腹油腻。”
清风怎肯示弱,当即回怼:“饭后需得消食,你那糕点甜腻过头,我这糖渍青梅,才是助伯母消食的佳品。”
二人在厨房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与此同时,于珑也被母亲拉着,在花园里佯装闲逛消食。
实则于母哪有这份闲心消食,待天色彻底暗沉下来,二人行至一座亭子之中。
于母终是图穷匕见,悠悠开口道:
“珑儿,你年岁已然不小,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那亭子飞檐之上,小八哥悄无声息地落下,歪着脑袋,静静聆听下方谈话。
于珑顿觉头皮发麻,心下暗叫不妙,就知晓老母亲不会轻易放过自己,这催婚终究还是躲不过去。
他硬着头皮,撒起娇来:
“娘嘞,儿自觉还年幼,成婚之事,着实操之过急。再说了,在娘的眼里,儿永远都是那长不大的孩童呀,不是么?”
夜色笼罩下,飞檐之上的小八哥浑身羽毛猛地竖起,打了个寒颤,万没料到于珑还有这般模样。
它赶忙咬紧鸟喙,不发出丝毫声响,眼眸子里却透着兴奋劲儿,只觉这场面刺激得紧。
于珑满心都在应付母亲,压根没留意亭子上头还藏着一只鸟。
虽说他神念强横无比,可平日里多用于感知周遭危险,但凡熟悉的气息,只要未裹挟危险,下意识便忽略过去,是以并未察觉小八哥的存在。
于母笑意盈盈,嗔怪道:
“你所言倒也在理,在娘心里,你永远是孩子,只是如今你确已长大成人。想当年娘在你这般年纪,你大哥都已呱呱坠地咯。”
言罢,她目光灼灼,追问道:
“来,跟娘透个底,那两位姑娘,你究竟钟情于谁?娘也好挑个黄道吉日,去下聘礼。”
于珑仿若被噎住一般,在母亲这儿,自己时而大人时而孩童,横竖都辩不过。
他脑子飞速转动,绞尽脑汁寻思着应对借口,半晌才道:
“儿觉着吧,与二位姑娘的感情尚未水到渠成,还需些时日好生培养培养。”
于母柳眉一挑,似笑非笑:
“娘还能看不出来?月池那丫头啊,恨不得整日黏在你身上,清风亦是对你情丝暗系。
你对她俩,分明也都上了心,这不正是情投意合嘛,快些选一个,娘好去筹备聘礼之事。”
“……”于珑一时语塞,事实貌似确如母亲所言,可不知为何,他心底就是不愿过早成婚。
恰在此时,亭子左右两条小径,各有一人影缓缓行来。
正是清风与月池,二人备好糕点,听丫鬟说母子二人在花园里,便端着盘子循声而来,想着正好与于珑一道品尝。
月池还在跟姐姐斗气,故而走在左边小径,清风也不惯着妹妹,便从右边小径前行。
二人渐近亭子,听到里头的谈话,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皆想听听于珑对于成婚一事究竟作何想法。
亭内,于母见儿子久久沉默不语,眉头微蹙,脑海中忽然闪过儿子往昔沉迷青楼的那些旧事,不禁脱口问道:
“难不成,你还想着将她俩都纳入囊中?”
于珑眼神飘忽,偷瞄了母亲一眼,又赶忙移开目光,看向别处,依旧缄口不言。
他心底确有这般心思。
见儿子这般态度,于母语气陡然加重,喝问道:“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