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的眸光全然没落在身旁聒噪的小八哥身上。
哪怕这小家伙在她耳畔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也仿若未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小八哥见清风毫无反应,鸟喙轻轻一啄她的脑壳,扯着嗓子大喊:
“给赏钱啊!”
清风顿觉脑袋一疼,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便要从荷包掏钱,可手刚伸进去,却猛地一顿。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为啥要听这扁毛畜生的话,那鸟嘴忒是讨厌。
灵机一动,她有心打趣小八哥,遂笑语盈盈问道:
“你有钱还我么?怎的要我来掏赏钱?”
小八哥嘎嘎叫了两声,理直气壮道:“有啊,我的钱都在于珑那儿呢,等他回来就还你。”
它可没忘自个儿那点家底都交托给于珑保管着。
月池耳朵尖,捕捉到“于珑”二字,当下也不迟疑,快手掏出一块碎银,抢先一步抛进卖艺人讨赏钱的铜锣里,嘴角噙着得意的笑。
她暗自思忖:“小八哥的钱在于公子那儿,我若能嫁给于公子,我的不就等同于公子的么,那小八哥的钱自然也是我的咯。”
清风见状,柳眉一挑,满心疑惑,妹妹这是咋啦,咋还抢着给赏钱?
她着实不懂月池这妮子的心思,只觉一阵无语,索性不再理会妹妹,扭头问小八哥:
“你咋突然有给赏钱的念头?”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已知晓小八哥是个妖怪。
在她过往的见闻里,妖怪大多凶狠残暴,以吃人血肉为生,对世俗秩序更是一窍不通。
没成想这小八哥竟这般通情达理,还晓得看戏得给赏钱,光这点,许多凡人都比不上它。
“那当然得给赏钱啊!”小八哥说得理所当然,“人家靠这手艺吃饭,没钱日子可就难过咯!”
清风颇为诧异,这世间不少文人雅士,皆视金钱如粪土,遥想在琅舟府的往昔,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觉得钱财多寡无关紧要。
直至与妹妹出来闯荡江湖,见识了民间疾苦,才深知银钱的要紧。
这世上诸多难处,大半皆能用钱化解。
她不禁赞道:“没瞧出来,你这小小鸟妖,竟有这般体悟。”
“嘎!你才是鸟妖!”小八哥气呼呼地别过脑袋,不愿搭理她。
清风也不恼,她本就有意逗逗这嘴欠的家伙,旋即又好奇问道:
“看你年纪不大,咋就有这般感悟?”
这话像是戳到了小八哥的痛处,它沉默片刻,才闷闷道:
“我也经历过没钱的苦日子。”
言罢,便不再吭声。
清风察觉自己似是触到了小八哥的伤心事,看来这还是个有故事的鸟妖,可别把它惹哭了。
她目光扫视大街,想找点别的新奇玩意儿,转移小八哥的注意力,遂笑道:“走,咱去瞅瞅别的卖艺人。”
说罢,她领着小八哥来到一个吹笛舞蛇的摊位前,啧啧称奇:“这笛声好生奇妙,竟能引得蛇儿立起舞动。”
小八哥眨眨眼睛,正待开口,忽见一只柳莺从头顶飞过,它立马兴奋道:
“于珑回来了!”
月池本在低头畅想美好未来,听闻此言,瞬间抬头,急切问道:
“于公子在哪儿?”
清风瞥了眼妹妹,利落道:“指路,咱们去找他。”
小八哥朝前方街道扬了扬脑袋,示意道:“直走,街尾那儿。”
两人当即快步朝街尾走去,脚步轻快,满心雀跃。
不多时,便瞧见于珑正慢悠悠从对面踱步而来。
于珑方才飞身赶回,为避免惊扰百姓,特意施展隐形术,悄然降落在街尾的巷道之中,而后才不紧不慢地现身。
没成想,刚走没几步,就见两位姑娘从对面匆匆赶来。
小镇的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熙熙攘攘,可于珑与两女目光交汇的瞬间,却仿佛这世间只剩彼此。
不知为何,见到清风与月池,于珑心底莫名涌起一股心安之感。
月池亦是如此,在望见于珑的那一刻,一直悬着的心瞬间落了地,整个世界仿佛瞬间有了斑斓色彩。
清风也悄然舒了口气,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小八哥兴奋地扑腾翅膀,抢先飞过去,嘎嘎叫着:“是不是把那群余孽都铲除啦?”
于珑点头应道:“对,不过还有些收尾之事要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