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方的县城百姓们,似乎依旧沉浸在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斗法场面之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洪浪排空,汹涌奔袭而来,仿若灭世之潮。
值此危难之际,仙长横空出世,以身相抗,挽狂澜于既倒。
刹那间,县城竟拔地而起,悬于半空,直面高天之上那尊神秘佛像,双方对峙,仙长只手镇杀佛像巨蟒。
未几,更惊人之事接踵而至,万丈仙人之躯自云端踏出,天庭神佛的威严身影也显现在天穹,熠熠生辉,瑞彩千条。
众人尚不及惊叹,又一尊万丈佛陀法相现身,另一位仙人紧接而至,仙光佛芒交错纵横,令天地失色。
众人皆以为一场惊世骇俗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心跳都仿若停滞,紧张到了极点。
可谁能料到,转瞬之间,天庭神佛与头一位仙人竟如梦幻泡影,悄然消逝。
紧接着,万丈佛陀也没了踪迹。
最后那位仙人同样消失不见。
一切仿若一场幻梦,匆匆开场,又匆匆落幕,只留下满心茫然的众人。
不过,百姓们心中明白,这一切的起始,皆源于那位最先挺身而出的仙长。
是他,无畏无惧地挡下洪浪,救下乌衣县万千性命。
亦是他,力挽狂澜,终止了佛陀与两位仙人之间一触即发的争斗。
待回过神来,百姓们纷纷朝着于珑离去的方向,虔诚跪地叩首,以谢救命之恩。
于珑朝着宝林寺疾飞而去之时,宝林镇边缘却正上演一场激烈争端。
乌衣县涌起的那滔天巨浪,即便身处宝林镇,亦是清晰可见。
众人至此恍然大悟,知晓了仙家道长与那佛像究竟谁正谁邪——正是佛像作祟,妄图掀起巨浪,将县城吞噬淹没。
随后目睹县城浮空、仙人现世又隐退的种种奇异景象,众人目不暇接,半晌才回过神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宝林寺一众僧人身上。
不知不觉间,香客百姓与僧人们隔离开来,形成剑拔弩张的对峙局面。
方丈见状,额间冷汗涔涔,连声辩解:“老衲这佛寺,与那邪佛陀毫无瓜葛,诸位切莫冤枉好人呐!”
“好人?”人群中有人愤而起身,“先前还一个劲儿催着我们拜佛,如今事出,又想撇清关系?”
方丈愈发惶恐,汗如雨下,再次急切分辩:
“诸位可见,我方才寺里死了两位弟子,定是那邪佛恶仙暗中捣鬼,与老衲当真毫无干系啊!”
“我们怎知有无关系!”又有人挺身而出,怒喝道:“那首位佛陀正是从你这寺中现身,还妄图施法淹了乌衣县!”
言罢,更是怒目圆睁,“仅凭此举,你便罪该万死!”
这番话瞬间点燃众人怒火,不少香客亲属皆在乌衣县,若县城被洪浪吞没,不仅家产毁于一旦,亲人更是性命不保。
众人怒发冲冠,挽起袖子,便要将方丈打杀,以泄心头之愤。
众僧人见群情汹涌,不少人面露怯意,悄悄退到一旁,对方人多势众,如何抵挡得住?
唯有寥寥几个方丈心腹,还坚守在方丈身前,试图护他周全。
只是众人怒火正炽,这点人手,眨眼便被冲垮,众人一拥而上,对着方丈便是一顿拳脚相加。
方丈连声哀嚎求饶:“饶命啊!饶命!老衲真的一无所知啊!”
此刻他满心懊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出头鼓动众人拜佛,本想着为寺庙积攒名声,好多募些香火钱,却没料到惹来这般泼天大祸,连性命都要不保。
正飞速赶来的于珑,远远瞧见这番乱象,眉头微微皱起。
他本打算去宝林寺搜刮一番地下密室,瞧瞧能有何收获,没成想镇子上竟起了这般冲突。
当下不再迟疑,提速疾行,眨眼间便至众人上空,清喝一声:
“那人所犯何事,你们竟如此拳脚相向?”
众人闻声,动作戛然而止,抬头所见,是先前那位仙家道长,赶忙纷纷跪地参拜,口中高呼:
“见过仙长。”
有胆大之人起身,将先前发生之事详细解释了一遍。
于珑瞧见地面躺着两名僧人尸首,心中了然,知晓这是白莲教安插在寺庙中的眼线,魂已归了徐鸿儒的神庭。
见方丈尚在,料想他并非白莲教之人,不过,念及寺庙中那尊惹事的佛像,于珑决定审一审这方丈。
他落至方丈身前,心念一动,将魇祷幻术提升至炉火纯青之境。
此前斩杀巨蟒与舵主,道行大增,已然超了五百年,这一战过后,他身上的道法想必都能提升至不俗境地。
方丈见仙家道长降临,仿若抓住救命稻草,哀求道:“仙长,救命啊,老衲实是无辜……”
话未说完,下一秒,便觉自己仿若踏入仙境,浑身轻飘飘,神志也恍惚起来,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生平所犯诸般罪孽一股脑儿全交代了出来。
连那佛像来历也和盘托出——原来是有人找上门来,置换佛像,还捐赠了一大笔香火钱。
最后,更是忏悔坦白,寺庙这些年的香火钱,都被他中饱私囊,成了私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