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秋时正往她的碗里夹青菜,闻言愣了一下,很快点点头:“对……宝宝,你想尽快回去吗?那我们订明天的机票?”
任冬苒没有异议。尽管对那个地方仍然存在生理性的不适……可那或许就是她靠近真相的唯一途径了。
下午,任秋时又拿出那两个出院时用的大行李箱。他不想让妹妹因收行李而劳累,便让她坐在一边,听着她的指挥一件一件往里边放衣服。
因为没想好何时返程,两人便只买了去的机票。看着哥哥忙前忙后又是查天气又是往箱子里塞折叠拐杖,任冬苒生平头一次对“回乡”二字生出了一点期待。
反正家里那两个人都不在了……讨厌的理由似乎也削减了大半。
任秋时蹲在行李箱前仔细检查缺漏,忽然抬起头问她:“对了宝宝,你是想回家住还是在酒店住啊?”
任冬苒沉吟一会儿,无意识地用指甲拨弄着倒刺:“唔……还是回家住吧。”
“好,那我预约一下家政清扫,”察觉到妹妹的小动作,任秋时站起身拉开她的手指,眉心微微蹙起:“宝宝,别这样拨……我帮你剪掉,再涂点碘伏,好不好?”
任冬苒乐得清闲,将左手递给哥哥时却被他摸上手腕的旧疤。她下意识心虚想要缩回手,却被他牢牢钳住。
任秋时摩挲着妹妹手腕内壁的凸起,清晰地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发现伤口时的震惊。
那是大二时的寒假,自己怀着惴惴不安与浓烈的思念回到了二人共享的房间。熄了灯,他正平躺在床上思考该在何时拿出包里给妹妹准备的礼物,就听见旁边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任冬苒拉开了床头柜。
任秋时悄悄探出视线,借着微弱的夜灯,得以看清帘子另一侧妹妹的动作。她轻轻卷起袖子,熟练地拿着棉签蘸取药剂清洁消毒,再用嘴叼着绷带一端迅速地裹紧打结。倘若不是深知面前的女孩是自己刚上高一的妹妹,任秋时简直要以为她是位成熟的医务工作者。
震惊盖过了异样的情愫,他冷不丁开口:“冬苒,你在干什么?”
分明看见妹妹的手剧烈地抖了一下,传来的声音却依旧平静:“不小心划伤了,吵醒你了吗?我马上就睡。”
任秋时被任冬苒这幅不当回事的模样气笑,不由分说拉开帘子走到她身前,一圈一圈解开刚刚缠好的绷带。里面几条还在渗血的平行线像是在咧着嘴朝他微笑,更要命的是任冬苒也拉拉他的衣角:“没事的,哥哥,我不是想割腕,不会死的……”
怒火席卷全身,他破天荒地压低声音训斥她:“那你在干什么?任冬苒!自残?你疯了?”
任秋时不知道任冬苒到底像这样伤害过自己多少次、才能做到这么熟练地处理包扎。他只记得自己那晚埋在妹妹的膝头,像多年前一样沾湿她的裙角,颤抖着央求许久才换来一个“再也不会”的保证。
任冬苒没有告诉过哥哥,那是她最恨他的两年。
满腔郁结却又无处发泄,所以才不得不给自己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