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还有这般趣事。”童贯跟董耘相视一笑,林灵素成名时其徒子徒孙曾多编撰来历,其中不乏一段他与苏轼间的趣闻轶事,讲的就是苏轼劝学,林灵素立志成仙的不同志向。
而黄中辅所言用作词来躲其父的打,在童贯看来不就说他黄中辅是个识时务的,且对方也似个直肠坦诚之人。
“太傅一路南下,见生民寒冬腊月天还要浸入河中,四肢皆发烂生疮,民生困顿相扰贼讯猖獗势大。”
“哎。”董耘长叹一声眼睛若有所思看着黄中辅。
董耘这话叫自己如何接,寒冬腊月是有些春夫将花石运抵那些未结冰的河道仓,以便开春化冻后江南物资能第一时间运到东京,然说童贯见生民困顿,黄中辅可是一万个不信。
慈不掌兵,童贯执掌西军近十年,怎会是个笑面菩萨。
“太傅慈悲心肠令人敬佩,也难怪西北诸戎也要拜服麾下,如今百姓闻太傅天兵至江南,无不欢欣鼓舞奔走相告,苏州石生缚之军前,东南之事皆赖于太傅。”
黄中辅第一次与童贯相交,不了解其为人自然话要捡好听的说。
童贯先是朝北拱手随即言道:“天子圣明,这群贼头也是人心向背。”随后也如董耘那般痛心疾首说道:“朱太尉行事太过粗了些。”
脸谱化奸臣老是喜欢将残害生民说的满脸兴奋,实际上这种替万千生民立命的话,奸臣不仅能说,且人家很清楚这话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不该说。
童贯把矛头直指朱勔,黄中辅便是应了也同样是为江南民生痛心,这其中拉拢的意思有,更多的还是给黄中辅找一个背弃恩主的台阶下。
有些话有人能说,有人不能说,哪怕童贯已经给了自己台阶,黄中辅站立起身同样对着北方遥拜做礼道:“下官寸功未立,天子却赐我华州转运之职,恩宠胜过父母,如今江南起了祸事,小底这几年也略有薄产,愿亲赴前线随军以玉琼供官军以资士气,并竭力提供大军粮秣。”
黄中辅这话可真叫童贯一愣,这小谪仙脑子坏了居然要跑到前线。
“太尉自知惹下滔天大祸,已亲赴东京告罪。”童贯那张黑脸一瞬间变了几分颜色,可还是叫黄中辅捕捉到了,只是片刻功夫童贯便叫人拿来纸笔,也不管还在一直叨念着报官家大恩的黄中辅。
一纸随军转运使的任书便到了诚惶诚恐的黄中辅手中,等黄中辅出了府衙,堂上一时间安静下来,丫鬟新添了热茶,童贯拿起来抿了一口。
“想不到把这条野狗惊吓成这个样子。”
这话一出董耘也是笑意盈面,“若不是如此,这小谪仙也不至于这般急切。”秀州危在旦夕之间,朱勔居然跑了,这大大超出了两人的预料。
“只是这般矫诏之事也就瞒不住了。”董耘面色带有几分担忧,这次本想敲打下朱勔,不想仅是一个闭门羹朱勔反应居然这么大,看来蔡京倒台给他的压力还要超过两人之前所想。
“怕什么,东南之事大于天,官家早就许过我便宜行事。”两人说话间门人走了进来,打开礼单童贯脸上笑意更盛,这份厚礼更印证了朱勔已慌不择路,心神大乱的心境。
“那黄中辅如何看。”
董耘看着这份礼单同样有些震惊,到底是朱勔穷途末路,还是已经富有成这个样子,听到童贯问话也不假思索便道:“太傅那封信不就言明了这人。”
对方要真无节操般纳头便拜,童贯还真不敢放心用他。
黄中辅出了府衙看着这封任书,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与童贯两人第一次相见不想这事情就办的如此顺利。心神一放松困意再也压制不住,胡三备了车马载着他一路朝镇江天阙楼分店行去,迷迷糊糊间只听外面一阵吵闹。
“好像有人在咱楼前闹事。”
黄中辅被扰了假寐,又急着休息住宿,心里升起无名邪火,挤开人群之间一汉子不停叫骂,而多日不见的莲儿姐正一个劲的赔不是。
金莲儿可算彻底失了大衙内的宠,再加上当初蔡玉儿闹事时,她这个苏州大掌柜躲了起来,好叫自己跟相容姑娘一阵狼狈,这才来到镇江府分店独当一面。
这金莲儿也不是个干吃饭的,如今当着众人面赔笑,无非是对方有些身份,又或是这事本身天阙楼不占理,黄中辅强按捺心中火气,又是自家产业坏了名声不好,故跻身问询。
金莲儿哪想到黄中辅会出现在镇江,脸上惊愕间带着喜色将其拉到一边悄声说道:“这浑汉昨日当了酒中丈夫,不想瞧上了咱家门前揽客那位。”
黄中辅顺着她的目光瞧去,只见酒牌间站着个戎装女子英姿飒爽,玉人生的眼如秋水眉横黛,杏脸桃腮杨柳腰。
“那姑娘性子刚烈不愿,动手伤了这位客人,这才闹将起来。”
恰逢战事这金莲儿也是脑洞大开,居然叫花魁扮做女将卖酒,大宋卖酒宣传手段五花八门,平素那般骑马弹唱这种类似游街的玩意,就在后世也不常见,这种店前立女子叫人免费品尝酒水的营销手段,也不用穿越者发明,在大宋民间这反而是常态。
女子打伤对面这汉子,这话好叫黄中辅愣神,只见汉子生的高大,不似个受伤的模样,那女子虽然气质英武,也总不至于斗的过眼前汉子。
“红玉家里原是武官,父辈是郭师中军中小校,魔贼攻破歙州后获罪被杀,这才进了教坊,我也是见她手上有几分功夫,这才让她这个扮相引客,不想竟惹出这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