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边军为胜仗载歌载舞,边疆国民普天同庆。
“殿下,末将敬你!”男人手握酒杯,语气中尽显豪迈。
“此番待殿下凯旋归京,迎娶丞相府嫡女,势必无人敢再觊觎储君之位……”
舞女瞥了一眼座上靖王。
束发青年深眸不见底,“北疆酒烈如北风,彭将军想必是醉了。”
徐靖宇朝美人勾手,乔装打扮作舞女的傅雪只好从命。
青年一把将舞女拉入怀中,凑近美人耳畔低语:“大家闺秀舞姿竟也这般轻浮?”
不属于傅雪的立时神情攀面而来。
“殿下在说什么?若我说我是当代花魁呢?”女子眉眼弯弯,长袖一甩勾住男人脖颈,眸色柔情似水,勾魂夺魄。
“今日就想来看看娉婷往后的夫君……”
望北城内,各处充斥满欢歌悦语。
望北城外,妖雾诡异无声息锁城。
瞬息间,狂风骤起,篝火湮灭,风沙迷得人睁不开眼。
四面城门轰然大开,劲风裹挟着绵雪侵袭而来。
刀枪剑戟,碰鸣不断。
白雪换上殷红衣裳,寒光甲胄伏尸百万,望北城门宛若洪桥,如河血流奔淌出城。
顷刻间,歌舞升平化作一片死寂。
众将士亡,诸旌旗倒。
望北城空,九皇子卒。
一月后年初已至,鹅毛大雪纷飞,皇城内一声急报震动满京。
“报——”
皇帝快步疾走到捷报使跟前,“如何?”
“平北众将皆战死……”
徐运元倒吸一口凉气,调整呼吸,半晌后再次开口:“……老九呢?”
捷报使重跪于地,迟迟不言,“九殿下……”
年老皇帝目内充血,几近咬牙切齿,似乎下一秒就将气急晕厥,“你快给说啊!朕的儿子呢!”
“九殿下亦战……”不等捷报使语尽,徐运元帝颜大怒,龙啸震天。
“传——!!!太子徐鸿承!!!”
皇城内,冬雪纷飞寂寥悲戚。
皇城外,纸钱飘舞千街万巷。
红喜灯笼落,新春对联揭,家家挂白绫,户户哭怨嚎。
傅雪披着斗篷,闯出丞相府邸,一路狂奔皇城。
一步,“周郎,我等你归来成婚……”
两步,“相公,你怎么忍心丢下我……”
三步,“爹爹,乖宝想你了……”
四步,“我的好儿子呐……”
五步,“娘就只有你了,而今白发人送黑发人……”
傅雪不敢停下脚步,既然选择与叶裴勾结,她就不后悔。
她不是世间圣人也不是人间帝王,她是披着傅雪皮囊的凤意。
对傅雪而言,今朝之景是她成全自己的计谋,悲天悯人不应该出现在她的情绪之内。
对凤意而言,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在为解开回溯画卷做铺垫,多愁善感不是令她伤神之事。
一颗本该柔软的心脏,此时却坚如磐石。
不,是从她开始谋策那一刻就已经铁石心肠了。
傅雪跪在宣政殿前落满白雪的广场上,“臣女,求见陛下!”
一语刚落,一音再接,“臣女,恳求面圣!”
老太监阖上殿门走下数百步台阶,劝阻雪中少女:“傅小姐,陛下此时有重事与臣子相商!”
傅雪依旧跪立于落酥中,不愿起身,冻得通红的手仍然作揖高举,“我要面圣!我有要事禀报陛下!”
见傅雪执意要见皇帝,老太监叹口气:“陛下今日商议国之重事,傅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