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张辽刚冲到马车旁,路边混乱的百姓群中,忽响起一声浑厚暴喝。
“杀!”顷刻间,近百名百姓装扮的青壮男子,提着刀剑齐声杀出。
“呃啊!”
“噗嗤!”
“当啷!”
双方接阵瞬间,张辽身边近三十名甲士匆忙迎战之下倒下大半。
“百战悍卒!”见得破甲军强悍战力,张辽脸色大变。
一时间,他不由有些后悔。
是他一时为眼前这泼天功劳冲昏了头脑。
这董氏族人既然敢混迹在百姓群中,那定然是有大量人手暗中护卫。
这般浅显之理,他竟忽视了。
且对面这领军之人亦颇为不凡。
对方是故意引而不发,待他们近前才突然暴起。
为的就是杀他们个猝不及防。
眼见身边士卒不断倒下,张辽当即喝令道:“传令,全军上马,于两侧迂回合围,不得放走一人。”
“唯!”张辽身旁一传令兵立即解下腰间的黑色号角,仰头吹响。
“呜……”
项翀上了项婉所在马车,手握缰绳。
骤闻那低沉浑厚的号角声,扭头一看。
见远处大量汉军士卒纷纷上马,正在迅速集结,已有部分骑军往两侧包抄而来,他脸色登时大变。
一旦这些骑军完成合围,届时他们将插翅难逃。
可一时间,该往哪逃,他亦难以抉择。
如今继续往前,是上千骑军,无异于送死。
回郿县,皇甫郦已平定叛乱,回了便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向南,登塬!”
正当项翀心下凄惶茫然时,浑身是血的董六握着血淋淋的左臂跑来。
见得董六,项翀脸色狂喜,忙抬眼向南看去。
“好!”见得数里外那几处高塬,项翀登时便明白了董六的用意。
只要他们能登上那高塬,便能借助地形扭转当下极其不利的局势。
以破甲军之战力,即便仅有百人,居高临下守住登塬隘口定然不难。
届时他们便可从容退入秦岭山脉之中。
一旦入了山林,那这数千骑军便无用武之地,再难威胁到他们。
想到此处,项翀心中一振,急忙向右一勒手中缰绳。
“啪!”调转马头,项翀狠狠抽了马臀一鞭。
“律律律……”马儿嘶鸣,迈开四蹄狂奔。
“快,跟上!”董六跳上另一架马车,急声催促那驾车的破甲军卒。
见四辆马车相继驶离,破甲军卒亦纷纷杀人夺马,跟上护卫。
“快,随我追!”张辽翻身上马,领着刚集结而来的数百骑追击。
策马狂奔,张辽脸色焦急。
一旦让董家人上了那高塬,他们便只能下马步战。
骑军下了马,便再无优势可言。
沿途,四辆马车上不断有箱子等物被抛下,企图迟滞张辽等人。
破甲军卒则将四辆马车围在中间。
但马车又如何能跑得过战马。
不到百息的功夫,张辽便率军追了上来。
新一轮厮杀展开。
破甲军步战无双,马站亦睥睨天下。
但凡敢于贴靠过来的汉骑,无一不被斩落马下。
见己方骑卒不断落马,而对方于马背上却如鱼入水,似猿猴入了那山林,几无所不能,张辽眸间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他麾下这些骑军,皆北军精骑。
论战力,仅次于北方胡骑。
可不曾想对上这群来历神秘的百战悍卒,竟是这般的不堪一击。
单论骑术,这群百战悍卒已可与那胡琦媲美,甚至要强上些许。
眼见离那高塬越来越近,张辽心下暗急。
若真让这些董氏血亲逃了,于他而言,非但无功,恐要担下莫大罪责。
一念及此,张辽当即喝道:“放箭,生死不论。”
汉军骑卒听了,纷纷从大腿上解下小弩,端起便射。
“咻咻咻咻……”
“呃啊……”
“咴咴咴……”
一波箭雨倾泻而出,人仰马翻,只见十数名破甲军卒中箭坠马。
车中,听得弩箭射在挡板上的‘笃笃’声,项婉紧紧揽着一双儿女。
“阿母,我怕!”
见董白小脸煞白,小身子抖个不停,项婉用力将其抱紧,柔声道:“莫怕,莫怕,阿母在,阿母在。”
“快!”
“啪!啪啪!……”
车外,项翀奋力挥着马鞭,神色惶急,不断鞭笞身前的驽马。
那驽马满嘴白沫,速度未见加快分毫。
两侧原野,马蹄轰鸣,尘土飞扬,千骑如黑色潮水,汹涌而来。
两支骑军默契十足,若黑鹰展翅,一右一左,画出壮丽弧线。
一旦这两股黑色洪流于高塬前交汇,项翀等人将再无活路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