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符终于开口,同意交换人质,董虢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
如今看来,他没在设伏中杀了皇甫嵩,实在是太明智了。
适才,他让项懋将皇甫嵩三人抓回,是怕皇甫郦提前率军杀到,将他们困在郿坞之中。
他不过是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罢了。
不曾想皇甫嵩、皇甫延和王凌这三人,最终用在朱符的身上。
一旁,王凌听朱符应允了董虢,眸间满是狂喜之色。
天知道这短短数日,他是何等的煎熬。
本来恳求伯父让他跟随皇甫嵩出征郿县,是想捞上些功劳以作为仕途进身之资。
不曾想却险些丢了性命。
这董氏子实在过于可怕,其智已近妖。
现在,王凌算是知道董虢为什么要一路带着他们了。
不管董虢是否是为现下这一刻准备,其远见卓识亦足以令人心惧。
这一路行来,董虢每一个决策都不曾瞒着他们。
董虢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布局,如今看来,都是那么的精妙。
此子仿佛能洞察未来,预见每一个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种能力,属实可怕,非一般人所能及。
也正是这几日,方让王凌深刻体会到了何谓真正的智者,何谓高瞻远瞩。
这董氏子一旦落子,便绝不仅仅是在为当前的局势谋划,更是在为长远的未来布局。
如此的远见卓识,如此的心智手段,让王凌感到既震撼又畏惧。
“彦云,这是生了何事?”皇甫延不知何时已醒转,此刻那双与皇甫嵩如出一辙的眸子间,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唉!”王凌叹了口气,又拍拍皇甫延肩膀,“坚寿,此次若能平安回返长安,你便去辞了官,一心治学去吧。”
“呃。”皇甫延闻言眸间一亮,随即又暗了下来,苦着脸道:“就怕我阿父不肯。”
“放心吧,经过此事,他会应允的。”王凌道。
此时,皇甫嵩亦一脸不甘与无奈。
此前,他以为自己之所以败,是董虢有心算无心,知己知彼。
然不过是他在自欺欺人。
与其说董虢步步占尽先机,才致使他步步落于人后,一败再败。
不如说是董虢步步算计,才使得他步步落于人后,被算计得死死的。
正当皇甫嵩暗自神伤之际,他忽觉眼前一暗。
抬眼一看,便见得董虢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可董虢这笑脸,于皇甫嵩眼中,却怎么看怎么贱。
让他有狠狠地来上百八十拳的冲动。
“唉哟,怎地塞得这般紧实。”董虢伸手想将皇甫嵩口中戎布取出,拉了下却没拉出来,顿时看向项懋,大为不悦道:“兄长,你也太不晓事了,怎能如此粗暴的对待老将军呢。”
“万一捂死了怎么办?没个轻重。”董虢责怪喝叱。
“我……我……不是……你……”项懋一双憨眸瞪得奇大无比。
一旁项翀见董虢这举止言语,单手盖脸,不忍直视。
虢儿怎变成了这般模样?
皇甫嵩骂得还是较为贴切的。
确是有些无耻。
“你什么你?”董虢双目一瞪,招手道:“还不快来给老将军赔礼致歉!”
“我……刀……呢!”项懋死死咬着腮帮子,看着董虢问道,明明刀就在他腰间。
“咳。”董虢右脸颊一抽,忙咳了一声,转过身去躬身行礼,道:“虢替兄长向老将军致歉,老将军受苦了。”
朱符身后,人群前方,董白看得一愣一愣的。
那满是童真的双眸间,此刻尽是疑惑。
我阿兄哪去了?
这不是她阿兄!
董白身旁,项婉亦是一副哭笑不得,那艳丽的娇颜上已浮现两抹嫣红。
那是臊的。
其余董氏族人,诸如董柔等人,更是用一副见鬼的目光看着举止卑微的董虢。
唯有年逾九十的董母,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笑意,眸间满是赞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