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挑石担夫从山上摔死,还有一个浣纱女好似落水死了,那还有好几个得了痢疾死了。”贾夫人掐指细数,大概就是这么几条人命了,一看桑邪蹙眉,便问“怎么样?道姑可有什么头绪?”
“暂时没有。”这怎么可能有??有个屁的头绪啊?这死因根本毫无关联的好吗?怎么看那些人都像是运气不好。
桑邪是个脑子不好的,但是惹得樊于不高兴了,樊于交代的事情就得更小心地对待着,免得樊于给她和师父使绊子。
“家中无事,许是她怨气不够深,容我住下几日,写几张符纸看看效果。”
桑邪说,她掐指算着,又道:
“倘若我住下后无事发生,那凶灵便并不碍事,与她和谐共处便是。”
“怎么和谐共处?吓都要吓死了还共处!你安门的名头是拿出来唬人的吗?”贾大闺女如是戳着桑邪的脑门,桑邪被她戳得一晃一晃,依旧傻笑着。
兰峥抬手制止,发挥他最大的优点毒舌,嘲笑道:
“难怪三十多岁还没嫁出去。”
如此一来却恼了贾家女,贾老爷虽脸色不霁,却不敢放肆,连忙将自个闺女扯开:
“闹什么?人说得是,你看看你那脾气!”他转头便对桑邪鞠躬哈腰,“道姑请多担待呀,小女是口才不好嘴又快,没什么恶意不过”
贾老爷犹豫道:“我们家不过普通人,要跟一只鬼和平共处实在是为难我们了,道姑行行好,就把那只鬼收了吧?”
桑邪点头道:“贾老爷客气了,权是我应当做的。”
但桑邪看那贾家女鼻歪嘴咧地不停变换着,气鼓鼓的模样,回头一看才知道她是冲着干爹爹兰峥做的,兰峥也正用黑眼珠子朝天翻去看贾家女。
兰峥生平专治各种不服,尤其是不服的八婆。
连着三天桑邪都未曾见过她们所说得人影,她本着非三即五,逢单见鬼的想法,准备守到第五日。
只是这几日贾家女儿跑的贼勤快,桑邪连续几日夜里无眠,白日里无精打采地看兰峥治不服。
只见那三十余岁的健壮女子捏着嗓子:
“兰兄,这是奴家熬的汤,赏脸喝一口吧?”
兰峥甩脸道:“不喝。”
那女子丝毫不气馁,立马道:“定是奴家熬的汤不对兰兄的胃口,奴家这就去炖点虫草来给兰兄吃吃!”
说完,也不等兰峥拒绝便跑了。
兰峥目中无人,只望着安门方向得天发呆。
桑邪倚着门栏:
“干爹,我要回去告诉师父你用了易容之术勾引别人家姑娘。”
兰峥一个激灵鲤鱼打挺猛然转身,擒住桑邪:
“这不是帮你出口气吗?你还告状?”
桑邪打着哈欠漫不经心道:“真不明白您和师父怎么回事。”分明有情却装作两不相知的模样。
桑邪见兰峥面色不悦,便岔开话题,说起那鬼怪:
“今夜应当要出来了,若是今夜不出来,逢七才出,那当是厉鬼了。只是没有带任何仙器装它,无法将它带走。”
“直接将它引渡了,镇它的魂不行吗?”兰峥问道。
桑邪若有所思:“有些难。”
能于人前显形,它怨念绝对不轻,引渡镇魂,那得跟听得进的主儿说。
比如说当夜,见到那鬼现身时,连兰峥都愣了一愣。
桑邪那些一柄从贾老爷卧室搜刮出来的桃木剑与那邪祟对峙时,仍不忘让他先走:
“干爹爹,去叫醒贾府上下所有人,走!”
兰峥眼看着那桑邪背后梳头女子渗人的笑意,毫无血色唇咧得歪曲,丝毫没有背影的美感,以及她的秀发,丝丝有嗅觉一般朝着有血的地方涌去。
他扭头要去将无辜人叫醒时,又被桑邪呵住:
“干爹爹!”
“怎么了乖女儿?”
听兰峥这么一答应,桑邪反倒一顿,随即笑开,一时忘了眼前这棘手的东西。
“若是来不及叫醒他们,来不及逃出去,便赶紧叫他们躲进你屋里,我画了些符咒那。你撒丫子赶紧跑就是了!”
兰峥点头,他保证不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不拖后腿,赶紧跑去叫门。
桑邪独自对峙那鬼怪,那头发密密麻麻,就像是被扎了许多针的巫术娃娃,那些头发都动了起来,蠢蠢欲动。
方才桑邪没注意挨了一下,当即被腐蚀,皮肉发出难闻臭味,钻心的疼痛,好在她能忍,只是蹙眉凝望,不敢再分心。
“为何拦我?”
那女鬼白面红唇,脑袋咯咯咯地左右摇动着,一卡一卡的,仿佛下一秒要加速卡到面前来。
“你为何拦我?”
它的声音也是一顿一顿,到这一句问,却爱上一句带了一分悲戚。
每个字它发出来的时候都咬牙切齿的,下巴前凸,磨着牙齿,发出让人不适的声音。
突然,它从板凳上缓缓起身,扭曲的关节,折了的诡异弧度,那近乎完美的背影被打破,那整个躯体呈万字形,站立起来比桑邪带回去的那只仙兽还高。
桑邪抬头望去看见她那张脸庞,双眼的位置,只剩两个窟窿,那张变形的嘴也看不出她的喜悲。
只听她终于不再断断续续的说话,伏低了身子,冲着桑邪,伴着恶臭,愤怒地吼着:
“你为何
又拦我!???”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