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人生因为他而改变,他的生命亦随你的改变而终结,是因是果还是缘?
想到这里,王业不由轻叹,最后终于还是沾染,这未知的因果,虽极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总有些事,必须要去做,是天师的责任?是长辈的义务?是无法改变与控制的缘分?是冷漠的代价?是男儿之间的诺言?还是那所谓的“定数”,或许都不是,又或者,都是。
王业的思绪,伴随着天边山脚下,那一抹赤红金芒爬上山尖,一同透过云层与山川,散落至无尽天边。
而也就在这时,怀中孩童却悠悠转醒,他睁开朦胧的睡眼,眨巴着稚气的眼眸,天真而惊恐的向四周观察。
他无法接受这一切,在相信与不敢置信中,世界观被现实所崩塌,在重新建立起新的世界观中,将目光望向,那面孔因失神而呆滞的老头,弱弱问了一句。
“爷爷,您是老神仙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脑海中思绪回归自身,王业眉头微蹙,他复杂的俯视身旁孩童,一瞬之间,他想了很多东西,这个时间点,天边渐白,夜时未过。
日月同辉于天地之间,身处这十万大山深处,地理位置原因,也不存在什么外出上学之说,这般幼稚的孩童,有什么道理起的这么早?
不由生起怜悯之心,但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意识到另一个问题,一个他无法忽视与避免的问题。
那就是,如何不让孩童踏上修炼之路,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解决,根源!只要,他的世界观里不存在仙人,就永远不会出现这个问题,可如今一老一小,二人立于云端之上,这样的超自然现象,又如何与他作解释。
若是未来有朝一日,他对这样的力量,心生向往,从而走上这条道路,那么,岂不是辜负了那个家伙的遗咐。
王业想了许多许多,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选择以一个普通人的方式,背着孩童从那片山脉一路走过来,也不过只是在一夜之间,先登三座大山,找到张小虎的尸身,再爬七座山回到村落。
然而这终归是毫无意义的,无论是哪个选择,都不应是人力所能实现的,一个老登背着一个小登,一夜之间连登十座大山,最后告诉小登,这就是街舞!
想到这里,王业都绷不住笑出了声,况且,现实与想象的最大区别,就是现实必须要面对。
想了许多借口,到最后,王业只想到一个,似乎还靠谱的理由,梦境!
但是张了张嘴,王业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无他,今朝骗过一夕,他日又如何面对,毕竟,这个孩子,终归是要由他带走的。
而且,他的苏醒,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到最后,也只能感叹一声。
“时也,命也。”
一念至此,王业叹息一声,俯下身去,微笑面对孩童。
“思异,这世界上不存在仙,有的只是向往理念,永恒前进的追梦人。”
“我是修道士,你也是,不过,我希望,你选择另一条,更平稳坦荡的道路。”
王业的答案,在幼小的孩童心中,无疑打开了一扇门,但这扇门,却又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让他可以看到,却无法真正的接触。
此刻的他,说不向往那是假的,说不甘心却又那么无力,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生命中,总会有些东西求而不得,一路长虹是愿望,无能为力才是它的常态。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我是已经死了吗?”
孩童的回答很平静,没有再纠结那超凡的力量,而是偏向现实,死亡,在他的口中,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王业沉默了片刻,的确,现在的情况,死亡也不是不可能,他不知道安思异经历过什么,竟如此早智与成熟,不过,那些也不重要了,毕竟,安思异的未来,已经苦尽甘来。
“思异,你还没死,愿意叫我一声爷爷吗?我带你回家。”
语落,安思异明显一愣,他久久不语,命运的齿轮持续转动,生于城市中,在拥有记忆时,第一次的家,是个叫彩色孤儿院的冰冷之地,第二次的家,是个黑暗与狭窄的铁盒,第三次,是这片山脉中那工作不断的小房子。
而如今,这面前陌生的老人,要带他去另一个家,这会是最后一个吗?
安思异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第一个征求他意见的人。
或许一切早已注定,或许人生本就如此艰难,但,无论如何,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接受的命运。
唯一疑惑的,也只有思异,这个名字,不同于孤儿院的42,不同于铁盒中的人货,不同于小房子中的李八百,这是山中大哥哥给他的礼物,是他真正的名字,是他认可的代号,而现在,这个秘密被第三人知道,说明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