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落下去的精灵仍在无意识地抽搐着,他顺着望去,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在静得可怕的环境中,前方以诡异的姿态站着的是一个拿着短弓的黑影,此刻正拖着蹒跚的步伐朝他慢慢逼近。
那是个精灵?不...眼前的东西都已经很难以和自己所认识的同胞联想在一起了...对方的眼眶里被一种令人心惊肉跳的血色充满,甚至于是鲜血都从他的眼眶中流了出来,连带着几乎是覆盖满面的碎肉,在脸上形成一道歪歪扭扭的印记。
他的身上插满了箭矢,靠近的每一步都会在地上留下“来访的证明”,膝盖处的血肉外翻,看起来像是他自己挖出来的,这似乎就是这怪物蹒跚的原因...
“快...”
看着眼前因为震惊而浑身僵硬无法动弹的同胞,德文喘着粗气。
没有用...完全没有用。
哪怕是他已经在预感到自己要失控之前就已经将手脚筋挑断的情况下,自己身体里传来的异样感仍旧在推动着他站起身来。
“是异人...快跑...其他人已经...”
断断续续的话语在最后变成了野兽般的低吼声,脑中像是闪过一道电流那般,德文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趴在哨卫的尸体上撕咬了起来。
难以忍受的饥饿感在身体里回荡着,每个细胞都在永无止境地索取着养分与力量,脑海中所有杂乱的想法...应该说是身体自行认为是【杂乱】的想法,此刻都已经被剔除。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他僵硬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已经因为恐惧而开始逃往林中的那位哨卫,鬼使神差地举起了手中的短弓。
...
“【精神阻断】。”
就在那柄血色长枪即将刺入德文皮肤的前一刻,萨菲尔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少女的吟唱声。
令人感到头昏脑涨的魔力量瞬间席卷了周遭,周围由血魔法组成的意象就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开来,化作无用的碎片散落在地。
萨菲尔回过头,身后正站着一位身高仅仅只是触及他胸膛部分的粉发少女,手里握着一把比她人还高出一个头的法杖,看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对方那人畜无害的外表,法师的世界里,通过外貌来评判对方的强度是一件十分愚昧的事情...
只是他有一点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魔力领域?对血精灵来说,就像是游戏里面的BOSS一样,每一个操纵魔法的家伙都会无意识地散发出自己的“气场”,可眼前的徐子涵...不,应该说自前两天开始,他就已经失去了对魔力气场的捕捉能力。
每一份得到的【力量】都来之不易,每一份失去的【力量】都令人痛心...萨菲尔可以说是把这句话贯彻到底了,尽管他对于自己能力的失效感到十分恼火,但眼下并不是与这两人对抗到底的最好时机。
就像是跟蛛魔打一场公平公正的拳击赛一样,即便你成功避开了两只手的进攻,人家还能用空出来的四只手肆无忌惮地往你身上招呼,靠个人的力量对付群体?这又不是什么超级英雄电影。
萨菲尔的身形一阵虚幻,很快便消散不见,徐子涵只是冷冷地看着对方遁走,“嘁”了一声,朝德文走去。
“那是个【邪术师】,还是个【异人】。”
就在徐子涵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德文便已经说出了结论。
“是啊,我知道...精灵、异人、魔法...这几个词同时出现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就像是把人的脑袋,马的身体,鸟的翅膀不计后果地缝在了一起似的。”
徐子涵说话的间隙,表情流露了一丝明晃晃的厌恶。
“还有,下次能不能不要把我想说的话先说出来?我好歹救了你。”
又是一句饱含着十足不满的“嘁”,她几乎都能把这种语气助词当做自己的招牌口癖了。
“那我现在是该感谢你?”
“你在耍我吗!”
看着对方那个不咸不淡的态度,大声争辩着的徐子涵才想起来自己刚刚是想问什么,她清了清嗓子,很快便将自己的失态整理好:
“我刚刚听见了,那个白毛似乎提到林地精灵只剩下了你们两个,和我说说里面的隐情...现在。”
那是不容对方拒绝的口吻,毫不客气。
“知道了之后又能怎么样?你打算做什么?过去的事情永远都没法改变...”
德文的情绪忽然开始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可他还未将这股异常的状态推向最高潮,便被徐子涵粗暴地打断了——用手中的法杖,物理性质上的。
“我现在就在抚平过去的伤痛的路上,所以别他妈跟我讲这些歪理...”
她手里的法杖怀揣着恶意,戳了戳德文的腹部。
“至于我想做什么,找回自己的心脏...再加上一条,找回心脏之前,保证你们这群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们不会那么轻易地死翘翘。”
她说到这,叹了口气,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情绪的拉扯之中,缓了半天才缓缓开口,用几近是已经听不见的声音轻声呢喃道:
“这件事我能做到...也只有我能做到...只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