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99章 暴食吞咽(1 / 2)欲念之石首页

远端袭来的箭矢在接触到皮肤的那一瞬间便发出清脆的鸣响后掉落在地,颇有一种在用鸡蛋砸石头的既视感,但这仍旧是令看情况似乎完全没有什么必要担心的德文汗流浃背。

就像是【生命一定会死亡】,【两个铁球一定会同时着地】,【异人一定是人类种族的分支】一般...这些“一定”便是伊博格大陆的“运转逻辑”,亘古不变的定律...

而眼前的存在,正在一点一点地将他脑中那些毋庸置疑的常识撕碎抹尽。

萨菲尔的肩膀上中了一箭,深入肩胛骨...可那股钝痛感却在不知不觉间腐蚀了德文的大脑——在尚未感知到任何一丝魔力流动的情况下。

毫无疑问,这就是所谓的【馈赠】,但这股力量,是怎么出现在自己的【同族】身上的?

突然间,就在突然之间,德文的脑中想起了一些事情——一件发生在寒钢时期,就连自己都认为只能算得上是闲暇之余随便聊聊的细枝末节,【异人捕手】。

但那些故事就像是大人为了劝阻小孩子不要独自前往森林而编出来的【精灵吃人】的启蒙读物一般,通篇上下都在诉说这种行为的【不可能性】,以及些许好为人师的【教育性】。

仿佛是要更进一步地撕碎德文的认知那般,萨菲尔抬起了手,无数细密的红色丝线从他身上的储物袋中挤出,很快便顺着地面的纹路四散开来,朝着德文的方向袭来。

“【折磨长廊】。”

在低声吟唱的晦涩咒文之后,萨菲尔平静地念出了攻击的命名,已然渗入地砖纹路的血液就像是沸腾的热汤一般飞溅起来,一瞬之间,上下分层的红色“隔板”便形成了一条猩红色的狭窄过道,将二人包裹其中,脚底与天花板间衍生出的数道血丝将德文围困其中,避无可避。

“这是...魔法?”

德文吃力地想要将自己的手脚从束缚中挣脱,但仅仅是用皮肤轻轻接触到空中的血丝便会产生难以忍受的灼烧感,而不幸的是,几经鼓弄,面前密密麻麻的血线仍旧没能动弹半分。

萨菲尔完全无视了德文的质问,将手中的短弓挂回背上,毫无防备地朝着对方的方向漫步走去,至于身上那股令他倍感亲切的“箭毒”,依靠血魔法操纵血液的性质完全可以轻松祛除。

德文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就像是受难的教徒一般,呈现十字形的姿态没法动弹,只是轻微地颤动身体,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古怪魔法便会令人痛苦不堪,即便是面临这种令人绝望的情景,他也只是皱着眉头,这似乎就是他能作出来的最糟糕的表情了。

“是你干的吧...【林地】的事。”

萨菲尔不悲不喜地说着,听那副口吻,他似乎完全没有【追寻】真相的打算,所需要的只是嫌疑人的一句肯定罢了。

“如果我说【不是】呢?亦或者是【事出有因】。”

那对纯净的绿色眼眸平静地凝视着萨菲尔的面部,那种直击灵魂的【共鸣】,是单纯的血脉相连难以企及的高度,但德文看得出来,他们是同一种人...【诉求力量之人】,偏执又扭曲。

“直到我听见想要的【答案】之前,我都不会放过你。”

意料之中的回答,伴随着风的呼啸声,某种东西正在以令人惶恐的速度袭来...这是萨菲尔对德文那副平淡态度的回应——一道由血液凝聚而成的晶状长枪,逼近的瞬间隐隐还能嗅到上面传来的腥臭气味。

“你知道那群家伙现在是怎么称呼你的吗?得益于【贪婪枚举】的活跃,我才能这般轻松地找到你...”

“【暴食吞咽】。”

...

几个月前,林地。

虽然先前因为吃饱喝足后所带来的疲惫感与上午舒适的阳光而沉沉睡去,但周遭的声音仍旧将德文从睡梦中拽回了现实,他揉了揉眼睛,将搭在身上的画板放在一边,朝远处看去。

一个陌生的白发精灵正在和艾洛琳长老争论着些什么,先前便提到过,精灵的天赋在于“魔力适应性”与“箭术”,但德文却像是上帝在制造精灵时,用制作完其他个体后剩下的“天赋”一股脑地捏出来的怪胎一般。

他几近是神明转世一般,享受着人们对他在箭术造诣上的膜拜,但抛去这个光环...他平庸至极,甚至是违背了其他种族对精灵的刻板印象。

族群中的赞美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取笑”,一个只会射箭的精灵?和那些老练的猎户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粗糙地套上了一层“精灵”的壳子,同胞们并没有明着取笑他,但对于这般高傲的种族来说,【漠不关心】便已经是最恶毒的取笑。

德文拿起画板,安静地看着那位陌生的精灵,举起手中的笔开始了惯例般的【记录】,可能得益于【天赋】,他的手很稳,再加上几近能够捕捉到对方每个毛孔的观察力与空间想象力...

总之,如果给他一些更加专业的器材,德文或许真的能用传统派的手艺和寒钢那边生产的照相机碰一碰,他在狩猎之余为林地里的每个人都画上了这么一副“肖像画”,尽数被收在他床边的柜子里,像是档案一样。

萨菲尔只是站了几分钟的时间便与艾洛琳道别,转身离开,德文见对方已经离去,只得忍着心里因为尚未完成画作而产生的遗憾带着工具,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与长老擦肩而过的间隙,德文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的那股惋惜之意,他也大致明白了那个白发精灵的情况,只得叹一口气,闷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啊...想想也是,几乎每次面对新的同族们,脸上都会浮现出的那副完美的笑容...但看着自己的同胞毅然决然地踏上【复仇】的道路,再也没出现过之后,她的脸上仍旧是那副完美的笑容,随时可能崩溃的笑容。

她也备受煎熬吧?但生活还得继续,哪怕是再怎么费尽心思,也没办法逆转别人的命运...

他这样想着,将手里尚未完成的画作与其他作品一并锁在了床头柜里,坐在床上,开始了像是每日惯例一般的【魔力感应】测试。

...

夜半时分。

两个哨卫就像是门口摆放的石狮子一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木质的简易了望台之上,安静地观察着不远处森林的情况。

按理说,林中道路错综复杂,再加上周围用于防护与预警的法阵与提防外来者混入林地的天然屏障,这里已经基本上不需要“哨卫”了,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精灵们还是从堪堪达到一百人的群落中分出了二人守夜。

一道微妙的寒光划破空气,径直钻进了其中一个哨卫的后脑中。

锋矢的尖端自他的口中突出来了一大截,他的嘴唇边上“咕噜噜”地冒着血泡,整个身躯从了望台的护栏边一头栽了下去。

另一人先是短暂地愣了半秒,便很快反应过来,他翻身跃下高台,一秒都没有犹豫——再在那地方站着无异于是充当活靶子,眼下的工作是如何将遇袭的讯息传递给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