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愣神的时间过长,又引来诸多人的不满。
不过,那些不满的言语,宁采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而是轻轻启声:
余从京域,言归东藩,背伊阙,越轘辕,经通谷,陵景山......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于是忽焉纵体,以遨以嬉......攘皓腕于神浒,采湍濑之玄芝......执眷眷之款实兮,惧斯灵之我欺......
刚开始,众人还浑不在意。
可随着宁采臣的吟诵渐入佳境,
渐渐的,整个东湖秋会会场呈现出从举办至今都从未出现过的一幕。
一名衣着朴素,却自有气质的书生,圆台之上,拿着一叶薄纸。
从浅声低吟诵,到对月而诉,
时而一个急转,似被纸上内容牵动。
时而忽地沉默不语,神游天外,再而高声唱颂。
这次没人再嘲笑他。
吟诵完最后一个字,宁采臣看着纸张最后三个字再次陷入呆愣状态。
全场的人,与之一样。
马家两位公子所处画舫内,两幅景象。
马瑞昂这边,有人斟酒似是忘记收回酒壶,任由酒水溢满酒杯而不自知。
有人抬头看月,似是神游天外,魂魄未归。
那马瑞昂,眼神从最初宁采臣上场时的躲闪,到此刻爆发出骇人的光芒。
陆月瑶听了宁采臣所诵内容,被其中每一个字眼深深打动,眼中是今夜从未有过的失态。
马子聪那边,所有人状态就较为一致了,面如死灰。
不知是谁家骑在父亲脖颈上的小孩晃动了一下手中的拨浪鼓。
像是丢入平静湖面的一粒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大才,敢问此篇何名”。
立在船舷边,良渚城知府双手紧握船舷边的额围栏,语气中有难以掩饰的激动,他紧握的关节发白,胸口起伏,目光如虎豹般盯着宁采臣。
看着最下面的三个字。
宁采臣一字一顿。
洛!
神!
赋!
轰,人群乍响,
他们知道从此刻开始,此篇即将名动良渚。
“诗魁!”
“诗魁!”
“诗魁!”
......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立刻,诗魁的呼喊声如海浪一浪高过一浪。
宁采臣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央,脑袋发懵。
“怎么了,他们说的诗魁是我么?”
而整个事件的始作俑者,却如同没事人一般,呆在画舫的某个角落,细细品味精致的糕点。
转头看向宁采臣方向。
李善缘心中暗叹,宁采臣,能帮你的就是这些了,具体如何选择还是看你了。
庙堂之上,风云诡谲,一篇名赋也只能作为一块敲门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