胃里有些难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伏在冰冷的大理石洗手台上,沁凉的触感让自己稍微清醒了些。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落寂的眉,落寂的眼,下巴、唇角不经意间,已经生出些许青色的胡渣,是自己,又好像不是自己。
他对自己说,其实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
林臻东微微扯了扯嘴角,镜子里的人也苦涩地笑了笑,但那笑意清浅至极,怎么也无法蜿蜒到眼睛深处。
意识开始愈发昏沉,自打刚才喝了子君递过的那杯香槟,他就隐约感觉身体状态有些不对劲,双腿像灌了铅一般举步艰难,热汗从额头、背心不断往外渗,像是被无数双无形的手从四面八方拖拽着,不断地一截一截往下坠落,他感到一阵阵热浪翻腾着朝下身,那个隐秘地、令人羞耻的地方鼓动,近乎窒息的热意……
谁曾想,尚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在台球前横扫千军,在漫天洒落的金纸雨与鲜花、掌声的包围下,将冠军奖杯高高举起的少年,如今却沦落到需要买醉来打发着空虚、挫败的人生。
果然“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他打开水龙头,冷水胡乱抹在自己的脸上,脑子里残存的清醒意识,回想何子君递给自己的那杯香槟,他自负酒力尚可,被队里一众师兄弟们轮番“调教”过后,白酒半斤也不在话下,可现下自己的状态,如坠云端般天旋地转,双脚踏出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泥泞中,半天动弹不得。
何子君的那杯酒的度数,显然已经超过了他在整场宴会喝下的所有酒水的酒力……
思绪又开始紊乱如麻,他天生一张冷白皮,此刻在酒精的催发下,双颊沤洇出驼红的,身体发软,原本用发蜡整理地干脆利落的寸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润地乱七八糟,竟生生透出一股雌雄莫辨的媚态。
潜意识里,他有种隐约不详的预感,当即抓起洗手台上自己的手机,打开门,扶着墙走了几步,勉强支撑着想要打电话给高远他们,却被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拦住去路。
子君盯着醉态尽显的林臻东,面若桃李,薄唇如血,眼尾泛起一片淡粉色,桃花眼里水雾弥漫,轻微地喘着气。
“难怪,姐姐那么痴迷你,连子夜哥哥那样顶级的高富帅,她都不放眼里……”她喃喃地自言自语,快步走上前,伸手擒住他的胳膊,用力一拽,将他拖进了边上的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