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窗帘遮挡住明亮的阳光,大海的颜色沉积在房间的屋顶。
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光的存在。它一直都在,睡着的只有大脑。
刺耳的闹钟一次又一次地冲撞静止的海浪,吵的人完全受不了。
我伸手一划,关掉了按时上班的它。
现在,轮到我工作了。
“诶,小许!”
下午的菜市场有一种退潮后的松散。裸露的沙子还带着海水的湿润。
“这么一看感觉还是很不一样。”
我收了收衣领,让风不至于肆无忌惮地涌入。
“有什么不一样啊?”
我摊开双手,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
坐在我前面的卖玉米的大叔朝着旁边甩了个眼神:“那个不一样了。”
胖阿姨的声音在下一刻响起:
“干嘛干嘛,和我做搭档你很不乐意啊。”
“我可没说。”
“你什么都说了。”
胖阿姨从摊位上站起来,手里拎着一袋苹果。
“不不不,这不好……”我连忙摆手拒绝。
“你就收着吧。”胖阿姨的笑容依旧充满了亲和力,就像小时候逗我长大的邻居阿姨:“这不是我要给你,是那个批发的王老板给你留的,他说啊,以后去你店里喝酒记得给个优惠。”
“哈哈哈,那当然,那肯定的!”我拍了拍胸脯,接过了沉甸甸的红袋子。
“小许,买点粗粮吃吃吧,今天的番薯好的很。”阿叔在旁边低声说了一句。
“你可别忽悠人家小许……”
“没有没有,我来就是想着买点东西的。”
我没有在菜市场停留太久,只是去了几家之前对我有些照顾的摊子买了一些东西。
“前几天你还在这里,今天就变成客人了。之前王姐就说你只是暂时接班,我还不信,年轻就是好啊。小家伙,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们啊。”
“哪有哪有,我也只是换个地方打工……”
随着身份的转换,距离也会发生变化。这样的感受,在打开手机的时候会变得更加明显。
朋友圈的朋友越来越陌生,曾经的好朋友也在你忙或者我忙的时间中不断交错,渐渐变得冷淡,陌生,不敢再开口。
傍晚的时候,我去吃了一顿隆江猪脚饭。
不需要太久的等待,几乎在你刚坐下的时候老板就端着盘子走过来了。所以这里的人都不会多做停留,低头抬头,每次都会见到不一样的人。
统一的价格,一样的味道,即使到了不同的地方也不用担心会踩坑,就像他们说的:猪脚饭都一个味道,你在哪吃都大差不差。
有油有肉有蔬菜,吃完之后的饱腹感能够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活着。也许在这一刻,时间被缩短到了一个极致,只在这一分钟、这一秒,不管怎么样,肚子算是填饱了。
当我吃完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换了一批,大家来来往往,就算是吃饭也匆匆忙忙,彼此只是彼此的过客。
晚上七点,对现在的我来说是一段空闲的时间。
我沿着街道一直走,走过老旧安静的小楼,走过排列不齐的大树小树,走过狭窄昏黄的路口,走过余温未散的菜市场,走过泛着星星月亮的河边,走过香气弥漫的烤鸭店,走过隐约能听见声音的琴房,走过了“遇见”。
“你跑哪去呢?”阿飞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手里玩弄着一个漂亮的水晶杯。
“三过家门而不入呢?”
他站起来,笑着拍着我的肩膀。
“没,就是忽然觉得……”
“觉得?”
“一下子有空了不少。”
“哈哈哈哈哈,等下有的你忙的。现在嘴硬,到时候别躺在沙发上和昨天一样,说‘我感觉我离死不远了。’”
“当然不会!”我拍了拍胸脯,望着明亮的小店门口,漂浮不定的心好像终于有了一些归属:“养精蓄锐了一天,活力满满,你就看着吧。”
“可别太有活力把酒给打翻了。”阿飞神色古怪。
听到他的话,我也忍不住左看右看,压低声音憋笑道:“你说今晚他还会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