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保保自从被俘之后,就如同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虎,虽失了往日在沙场上的威风,却依旧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每日里,他就在庭院中光着膀子,虎虎生风地练练拳脚,眼神中透着凌厉的光,仿佛眼前仍有千军万马待他去征战;
便是手持弓箭,对着远处的靶子拉弓搭箭,嘴角紧抿,一脸的专注与冷峻,每一次松手放箭,都好似要把心中那股子不甘与愤懑一同射出去;
要么就寻个清净角落,静静坐在池塘边钓鱼,眼神看似盯着水面的浮标,实则空洞而又深邃,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朱元璋已然劝说过他许多次了,可王保保每次都是梗着脖子,一脸决然,对朱元璋的劝降之词充耳不闻。
朱元璋气得面色涨红,几次都忍不住想拔剑斩了这不知好歹的家伙,但最后还是咬咬牙忍住了。
心中暗自叹息:
“哼,这王保保不愧是天下奇男子,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呐,咱还真舍不得就这么杀了他。”
妹妹观音奴也没少劝哥哥,刚开始的时候,王保保一听她提及劝降之事,便猛地站起身来,双目圆睁,怒喝道:
“莫要再提这等混账话,我王保保岂是那等贪生怕死、背主求荣之人!”
直把观音奴吓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到了如今,观音奴再劝时,王保保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一脸疲惫与不耐,淡淡道:“休要再提了。”
其实,王保保内心那坚硬的壁垒已然有了一丝裂缝,只是他向来高傲惯了,骨子里那股傲气让他死撑着不肯表露半分。
而且,他心里还有一道过不去的坎儿,每每想起,便眉头紧锁,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
不过这道坎儿在日后见到林天后,与林天一番畅谈之后,那便彻底过去了。
但此刻,他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任谁来劝,都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劝降的。
这日,王保保正坐在池塘边钓鱼呢。
忽然听到下人来报说朱元璋来了,王保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纹丝未动,依旧背对着来人,继续悠闲地钓着鱼,仿佛来的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他心里明镜儿似的,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朱元璋安排来监视自己的,方才那来通传的下人,他一眼就瞧出是锦衣卫的密探。
哼,不过他也无所谓那锦衣卫回去会怎么上报,大不了就是让朱元璋一怒之下杀了自己。
死便死了,有何可惧哉!
再说那下人,身着普通家丁的服饰,却难掩那一身的干练劲儿,眼神时不时地透着机警,正是锦衣卫的密探无疑了。
他平日里就负责监视王保保的一举一动,不管是吃喝拉撒,还是跟什么人有所接触,都得一一记录上报。
可这几个月下来,王保保除了和他妹妹在花园里谈过几次话后,就再没跟任何人有过来往,这可让他的监视任务轻松不少,却也觉着这王保保实在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此刻,他见王保保明知皇上来了,竟都不起身迎接,依旧自顾自地钓着鱼,心里那股子火气“噌”地就冒了起来。
他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刚想张口呵斥一句,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钓鱼的王保保,随后便气呼呼地转身离开了。
王保保听到那人离去的脚步声,轻蔑地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哼,就凭你们,也想让我王保保低头?做梦去吧!”
说罢,又继续悠然自得地钓着鱼,那姿态,仿佛这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无关一般。
朱元璋听到那名锦衣卫回来禀报的话语后,脸上竟是毫无气恼之色,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似有若无地勾了一下,便继续不紧不慢地朝王保保钓鱼的方向走去。
李善长和徐达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李善长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透着几分无奈与感慨,对着徐达小声嘀咕道:
“咱这陛下对王保保还真是上心呐,也不知今儿个能不能说得动他。”
徐达则是微微耸了耸肩,嘴角泛起一抹苦笑,回应道:“且看看吧,这王保保可不是个轻易能被说动的主儿啊。”
说完,两人便相视一笑,赶忙跟上了朱元璋的步伐。
几人不多时便来到了王保保跟前,朱元璋还没来得及开口呢,王保保却先慢悠悠地开了口。
他连头都没回,依旧盯着水面的浮标,嘴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语气中透着几分懒散与不屑道:
“皇帝陛下,如果还是跟以前一样来劝降的话,还是请回吧,现在这样每日练练身子,钓钓鱼挺好的,我可没那心思听您那些长篇大论啊。”
朱元璋听了这话,也不气恼,只是轻轻哼了一声,目光在王保保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自顾自地从旁边拉过一个凳子,一屁股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