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鞅被五牛分尸,消息传至秦国四野,秦国国人无不相互道贺、额手相庆——压在国人和奴隶头上的“天下第一酷吏”就这样被斩杀了!敢教日月换新天的相国被斩杀了!一个注定在史册之中留下大名的名士被斩杀了!
消息传至临淄。
孙膑、田忌、田因齐等人正在田忌府上闲聊。
孙膑突然有些伤感,“卫鞅大才,虽然为酷吏,但毕竟是让秦国真正的强大之人。”
因齐说到,“军师之言确是。然而,古往今来,但凡变法深彻者,都必须要承受巨大的磨难。在变法之时,需要把一个基业连根拔起,需要与元老们作斗争,需要国家活跃起来,需要打破阶层之间的流动。而变法之后,则可能要面对失势者的攻击,导致杀身之祸,再为正常不过!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这个世上,或许只有一人能保佑卫鞅的安危,那就是秦孝公嬴渠梁。只是此人已然驾鹤西去了。”
“嬴渠梁之死,让卫鞅身后的大靠山轰然倒塌,一代巨匠就这样被杀了!”田忌也如此感慨到。
孙膑言说到,“真正的建功立业者,有时是将生死安危视为身外之物的。卫鞅或许会在泉下有知,虽然许多老秦人恨死了卫鞅,但是仍然有一部分秦国人尤其是新人、士兵会感谢卫鞅,没有卫鞅的变法,不仅仅秦国会一直穷下去,他们也不会得到翻身的机会,秦国士兵以斩首为功绩,那些得到了封爵的士兵,打破了世卿世禄的传统,秦国阶层之间,实现了流动。秦国有了力量和能量,有了东出的可能。”
“对比之下,二位觉得我齐国之变法要不要深彻下去?”因齐突然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这让田忌和孙膑感觉有些尴尬,因他们不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孙膑停顿了一下,说到,“卫鞅之变法,固然有别于齐国之变法,亦不可谓不深彻。就目前我齐国之现状来看,齐国已然是最为富庶之强国。我大齐文明不同于大秦文明,大秦在深陆,只能依地为生,必须在地上做文章,因此只能相办法将人固定的土地之上,以尽地力;而我大齐是开放的文明,是海洋文明与陆地文明的兼得,因此,我大齐需要的兴渔盐之利,兴工商之业,两国文明路数不同,归处也不尽相同。一言以蔽之,大秦文明是土地上的封闭化的文明,而大齐文明是有海洋气质的开放的文明。就目前我之目力来看,还看不清楚哪一种文明更先进更落后;就目前这大争之世乱象来年地,似乎能控制人心的文明才是有战斗力的文明。在这一方面,秦国不逊于齐国魏国!”
“但是,秦国对于百姓之杀伐之重,令举世震惊。无论未来大齐与大秦谁胜谁负,我作为齐国君主是断然不可以让百姓受如此之重之杀伐和酷刑的!”因齐显然对于卫鞅之变法颇有意见。
田忌说到,“不是秦国所有的老百姓都憎恨卫鞅。有两部分人,对于商鞅之死可谓万分痛惜,一是秦国奴隶,他们通过参战立功得到了封赏,他们实现了翻身;二是秦国庙堂,变法成功并收复河西,此功劳堪比齐之管仲,秦之百里奚!”
……
三人对于卫鞅之死、卫鞅之变法,仍然在不停的讨论议论。
正如卫鞅的变法在现在来说仍然是一个饶有兴趣的历史话题一样,或许在很久之后的未来,卫鞅之变法仍然是可以作为一个永不陈旧的问题来被讨论的。而但可以肯定的是,关于中央集权,关于权力至上,关于酷法治民,关于重农抑商,关于武力一统,都是饱受争议的,对于中国历史和中华文明的进程而言,卫鞅的负能量也是颇大的。或许没有卫鞅的严刑酷法以及重农抑商,中国社会可能更加开放,更加包容,更加自由,更加民主……
转眼之间,已是来年的二月初二。龙抬头的日子,是称王的最好时间。
徐州,原是滕国旧地,在齐国灭滕国之后,徐州也便成了齐国之地。
徐州位处齐魏卫宋等国交界之地,属中原核心地带,方便各国使臣与君主来来往往。
邹忌于徐州一处背靠山、面临水之地建了史上最大的祭台,高约30余丈,相当于现在的30层楼那么高。
此次相王,因齐先行于祭台之上,各国君主需在台下拜齐君为王。而后,魏罃率诸侯登台,在台上,共祭天地。
值得一提的是,田忌向来是反对因齐称王的,因此田忌是唯一一位没有来到徐州的股肱之臣。对此,田因齐可谓心有芥蒂。
邹忌是相王大典上的主祭。邹忌喊到,“徐州相王大典现在始!请齐君登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