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说齐国新君与大司马田朌只引了3000甲士,往高唐进兵。而来自即墨、阿城、莒城的各2万人马也就是共计6万人马分别由各属地大夫亲自引兵赶往高唐。此军令在前一日已经由田朌由信使飞马发出。
这里有必要说一说战国时的各国的一些军制。
拿齐国来说,齐国在属地上分为五属,每一属各自有各自的军队。五属大夫的封赏大权,集于临淄庙堂。
五属大夫也并非全是世袭制,随着春秋后期与战国前期的一些内乱,五属大夫职务聘免频频。
加之在战争中战死受伤者,五属并没有在地方上形成较独立的势力,各属之间有攻守上有较大的依赖性,若一属作乱,其余四属必伐之。
每属就所属之地征兵,平时常备兵数都不会低于二三万人,如果战争需要,五属还能在征兵上挖潜。
而战国时期,青壮年男子对亦农亦商亦兵的角色,也都早已适应。因此,临淄司马一处飞信来调兵,各属大夫必须要率常备军进行对高唐的驰援。
单单说因齐这一小路人马,即便在齐国境内,貌似平静异常,却也让这位年轻的君主遇到了生死考验。
临淄城距高唐,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有200里路。不过,因齐这一队人马,为齐国宫廷最优秀的技击军人组成。人人都可上马作战,亦可下马赤膊而战。这3000人,人人骑一快马,如果马不停蹄,至少也要一天才能到达高唐。
虽说因齐与田朌都是年轻体壮,但国君亲征,也要讲究个体面和庄严,有仪护队伍,也最好需要休息整顿。
行军走到历山之下,已是接近傍晚时分。田朌对田因齐说到,“君上,时日已晚,不如索性在历山之下休息一晚,明早再启程,午时之前到达高唐也不算迟。”
因齐犹豫了片刻,按住手中青铜宝剑,勒住马缰说到,“话说这历山,乃当年舜帝耕作之处,此处山水极具仙气,北临济水,南靠泰山北麓,在此休息也好,趁此时也想沾染一下舜帝之神气,以佑我大齐万年平安。”
说罢田朌应允,便令军士们安营扎寨。
话说这历山脚下,却也算是景色怡人。傍晚时分,因齐带了几十技击士兵与田朌登上了这座并不算太高的历山。
站在山顶,向南望去,用是泰山山脉。在氤氲的雾气中,依稀能够看到泰山的巍峨之顶。
因齐问到,“那座高高的山峰就是泰山吧,这应该就是孔夫子‘登泰山而小天下’之地吧。此山直达天宫,上通天意,若我大齐之后称霸于天下,寡人必登此山以祭天,授上天之意,自称天子。”
听到这话,旁边的田朌,心中大为惊异。“君上立志登泰山而称天子,此志不小,然大争之世,有此意者恐怕不在少数。而我等愿与君上共同治理齐国,先霸于东方,后霸于天下。”
田因齐也知刚刚的话语暴露了自己的志向。随即也便不再作声。他也知道,登泰山、称天子,列车诸侯都可谓觊觎已久。
而依现在齐国之实力,想要称霸称王无易于树敌于列国。而今眼前的问题,却还有个赵国。
思忖之间,因齐向北望去,看到了一处尖尖的小山。田朌多年征战,对齐国地形了如指掌。对因齐说到,“此小小尖山为著名的华不住山。
当年,姜齐时期,齐顷公率军于此抵抗晋兵来犯,在此山山下遭遇败绩。齐顷公被晋军追逼,绕三周于华不注山,幸得大臣逢丑父与之更衣换位,并佯装其到山脚华泉取水,始得趁机逃脱。”因齐大笑到,“田齐非姜齐也,姜齐先君在此受辱,我田齐必将此仇还于三晋,虽说这华不住山为齐国征战的幸运之地,但我田齐永远不要这种幸运。华不住山,永远不能受到外敌的入侵,它永远是我大齐的山。列国军队不容再次侵犯至此。”
“君上好气魄。”田朌应到。
然而,话音未落,却有士兵登山禀报:君上,大事不好,营寨被盗贼攻劫……
“什么,我大齐十数年无内战,哪来冒出来的盗贼?”田因齐似乎对于刚才那些过于自信的话有了一丝丝惊醒。
他这时才意识到,摆在他面前的,远远不只是外战需要面对如赵国、薛鲁等国的来犯。还有内乱。更让因齐不能安心的是,他并不知道这些盗贼的真正来历。
“君上,泰山一代从来都是盗贼出没的地方。但相信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为惧,且看我等去杀戮一番。”田朌说到。
因齐说到,“我自幼习武,还未曾真刀真枪地打过,你我一同下山,把那些盗贼杀个干干净净。”
因齐与田朌带着随从从历山上杀将下来。
然而,等到因齐与田朌来到山下,却大吃了一惊。甚至看到了让人后怕的场面。
首先,盗贼的数量并不比所随军队人数少。甚至可能是两倍于技击人数。而数千盗贼也并非山野蛮夫,一看便知经过了系统的训练。无论是拼杀技巧上,还是在体格上,都似乎比技击强大一些。
更让人心生恐惧的是,技击部队中已经被杀死近半,还有一大部分人员已经被绑了起来。齐国
等到因齐与田朌下山而来,迅速就有数百名盗贼围了上来,将这位齐国新君团团围住。这些都是因齐所没有想到的。
他想到过遇到过困难,没想到这困难竟然是如此之大。甚至于还可能葬身于此。
田朌此时抖擞精神,大喊一声,“齐国新君在此,谁敢放肆?”
这时,在盗贼军中站出一人。此人身材伟岸,相貌堂堂,器宇轩昂,浓眉大眼。一看便知,他就是这伙盗贼的首领。年龄,看起来应该是略长因齐之岁。此人不慌不忙,大笑一声,应声答到,“哈哈,我这次就是来齐国新君这里放肆的。不仅要放肆,而且要将你们统统杀掉。”
因齐上前说到,“好。既然是来放肆的,既然是江湖英雄,可否报上大名?”
“因齐小儿,你父亲篡位谋政,盗取大位,杀我父,烧我家,这个仇我已经记了20多年之久,现在应该到了了断的时候了。”这位首领的一番话似乎让田因齐和田朌想到了什么。
没错,站在这位齐国新君面前的应该就是先君田剡(YAN)之后。
而这还要从发生在20多年前的一次宫廷政变说起。
20多年前,田齐初立,行至二世田剡。话说这位田剡骄奢淫逸,不思朝政,坐拥美女及男宠无数(男女通吃)。田剡膝下多子,到了田剡晚年,更是只喜欢年幼的田僖。而田僖之母也是当时举世无双的美人。更因床笫技巧之迷惑,田僖也成为太子的不二人选。而田午聪明实干,且代君父理政多年。于内政外交,也算大权在握。田剡晚年,齐国面临内政外交的困局,朝野许多大臣认为,如果田僖即位,齐国必将继续沦落,甚至有可能将祖宗基业断送。在文臣武将的拥戴下,田午最终弑杀君父并将幼子田僖也活埋了。
也就是说,田午当年是弑兄上位。若论及辈份,田僖还应该是因齐的哥哥。问题是,田僖为什么还能活着?他又是怎么成为盗贼的,是怎么聚集起这么多的手下来的?这一系列问题迎面而来,这让因齐有些心神不宁。
因齐答到,“你难道就是田僖?正是。这次你也算死个明白。当年,我被活埋,亏我命大,活埋时有了巨大的蛇洞,尚有呼吸之余地。而后周边有宫廷老妪及时相求,将我挖了出来,也算逃过一劫。现在我就是报当年之仇。田午不在,你当替之而死。之后,我也要入主临淄。现在,你可以选择一个死法,是自杀,还是让我杀了你?”田僖的脸上荡漾着一股淫威。而这也是对于这位刚刚入主齐宫的年少君主,带来了莫大的恐惧。